❥11儀式V :血色的約會【愛的證明是為彼此流下的鮮血】
❥前置-10杜克線-工事中
接近傍晚,霞夕的色彩漸漸散去,替代的是夜雲暮色,身上的傷幾乎都好了大半,只剩下原本就難好的瘀血還頑強的殘留著些許的色彩在有黑的肌膚上,但因為膚色的關係其實已經不是很明顯了,窗內的燈光照出了窗外,也微微的照亮了夜色,張天磊坐在陽台邊,安靜的抽著菸,斜對面家的燈光尚未亮起,屋內的主人也還沒有回來。
身材健壯的男人,這會兒像是孩子一樣,將雙腳伸出了陽台的欄杆,懸在空中輕輕的晃動著,繼上一次看見阿隆和阿望的那強穩事兒後,他思考了很多很多,卻怎麼樣也壓抑不下,想要再和那個外國男人多加親近的想法......他要的也不多,只要當朋友就好了,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這樣子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是吧?
張天磊吐出了一個煙圈,瞇著眼看著它往天上消散著,一面在內心想著,不知道今天杜克會什麼時候回家呢?
杜克今天難得的並沒有窩在書房工作,也沒有去蒐集資料。
他開車出去,只是為了舒緩腦子裡混亂的想法。不外乎就是那些自己不管以邏輯還是以經驗都無法解釋的巧合。
不過,自己這極其不合常理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不管再怎麼思考,再怎麼無法說服,都不得不相信吧。
契約的事情、供品的事情。
還有張天磊的事情……。
先前還擔心自己把他牽扯進去查毒的風波,現在想想真是諷刺,明明張天磊從頭到尾已經完全被自己牽扯到奇怪的契約裡。
這個禮拜作的夢,是必定會有受傷約會。
先前都是誤打誤撞的完成了條件,但現在他知道張天磊是他延命契約的供品,而張天磊的生命正在被惡魔虎視眈眈。
既然意識到條件的內容,那麼,只要這禮拜不和張天磊見面就好了吧。他刻意避開張天磊已經好幾天了。開始用心迴避才發現,自己的生活不知不覺的和張天磊往來密切,密切到必須刻意維持不見面,才真的見不到面。
杜克緩緩駛進停車場,趴在方向盤上,覺得腦袋更混亂了。
微微的憂慮,微微的不安,微微的焦灼。
一切的情緒都是淡淡的,但確實存在。
摸了摸手邊的萬寶路煙盒,才發現自己已經狠狠地抽光了兩包煙,已經遠遠超過平常的量。略顯煩躁的把煙盒捏扁丟到垃圾盒裡,杜克下車陰著臉走回公寓。
因為是坐在陽台的關係,所以他可以很輕易的就看見杜克的車開入了子巷子內,但是這一次卻不知道怎麼的,花了比平常還要久的時間,才看見對方的身影從停車場走出來........張天磊撓撓頭,還坐在原處沒有起身,他等到杜克走到了自己公寓和他公寓中間的那一條巷子之後,這才開口大聲的叫喚著他的名字。
「唉!杜克!」
張天磊是在工地做工的人,平常工地便很吵雜,自然就練就了一副好丹田,聲音相當的宏亮有力道。
杜克聽到聲音,抬頭看了看三樓,本來自己的心情還很鬱悶,但看到張天磊好好的在他自己的陽台上抽煙,很充滿精神的樣子,不知怎麼的有些寬心下來。
「傷好多了?」
「阿啊!好多了阿!」
因為相隔了三樓的高度,張天磊一直維持著宏亮的嗓音跟對方對話,他坐在陽台上對他招招手,低頭看著巷子裡抬頭看著他的杜克,露出他認為最友善的笑容大聲的問:「俺想要問問看你等一下有沒有空?要不要跟俺出去吃飯?俺請客!就當前幾次答謝你幫忙的?」
杜克安靜的盯著三樓的張天磊,心裡感嘆著巧合。如果答應下來,那麼這幾天的避不見面就白費了。他幾乎可以預料到他們一起出去吃飯會遇到什麼糟糕的情節。張天磊會受傷。他會因為那個契約,而不知道用怎樣的方式受傷。
他在這個禮拜內是絕不可以和張天磊在一起的……應該說,他最好不要再繼續和張天磊往來,否則……
「好啊,幾點?」
話說出口的剎那,杜克渾身一僵,自己也被自己尚未釐清思緒就脫口而出的話給震住。
「俺隨時都可以!」
聽見對方答應了,張天磊不由的感覺到內心一陣單純的歡喜,之前想著的困擾暫時都煙消雲散了,現在他只想要好好的跟對方去吃一頓飯,暫時什麼苦惱的東西都不想要去思考。就算天色昏和,對方還背著光,但還可以明顯的感受到男人黝黑粗曠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以及遮掩不住的愉快情緒,只見他馬上便從地上爬起身子,靠在欄杆邊問著對方:「你是要先回家準備,還是要在樓下等俺?俺馬上就下去了?」
「……我上樓拿包菸,等等。」
杜克瞬間不知道做怎樣的反應最好,他現在需要一點思考的時間,說了個藉口就回自己的公寓。
這真的很不對勁,明明知道該拒絕,但在聽到張天磊親自邀約的同時,在拒絕之前,卻先更加的想像出一起去吃飯的藍圖。他知道自己完全希望能夠赴約,他感覺得到內心強烈想答應下來的意願,已經遠勝於煩惱那個夢的內容。同時,杜克有種好像有股被誰惡意掌控的感覺,被誰在黑暗的夢裡,嘲笑地看自己慢慢走到早就設下的陷阱裡。
若惡魔的「供品」真的是張天磊的話,那麼這個條件的內容,真的是能夠避免的嗎?前幾個禮拜的那些條件,全都是自然而然、誤打誤撞的完成了,若不是現在他察覺了異狀,否則以最自然的走向,他也絕對會答應張天磊,一起去吃飯,然後遭遇條件預定的狀況。
哼……杜克冷哼一聲,既然「答應」是最合理而且也可以說是被注定的選項,那麼就順其自然吧。
他拿起一包萬寶路放在外套口袋,拿了錢包手機就出門下樓找張天磊。
「好了,這東西可派上用場了。」
在杜克回家拿菸的同時,張天磊則是從櫃子裡拿出一個袋子,隨著取出的動作發出了沙沙沙的塑膠的聲響,他從透明的袋子內取出了一頂全新的天藍色的半罩式安全帽,指頭彎起輕輕的敲了敲,發出了叩叩的聲響,大概是因為現在心情好,所以不管聽見什麼樣的聲音都覺得悅耳好聽吧?
張天磊夾著這一頂特地幫對方買好的全新的安全帽,踩著輕快著腳步往地下室的方向而去,不一會兒就將機車牽到了地面,他將車子停靠在杜克的公寓面前等待著,一面想著今天是星期幾,那邊的夜市有開──台南就是這點好,一個星期七天,天天都有夜市,不用擔心找不到地方好吃的。
杜克一下樓,就看到張天磊支在他的機車上,一副「上來上來,我載你」的架勢。「你要騎車?」
並不是不相信張天磊騎車的技術,只是配合了那個夢、條件,以及現在的時機,總覺得有種無論從那邊想都很不祥的預感。
「啊?不然咧?」
坐在機車上,連機車都發動好的的張天磊聽對方這麼說,很明顯的愣了愣,要拿給對方的天藍色安全帽懸在半空中,有些進退不是,他愣道:「這裡離最近的夜市也有一段路,要走路過去也太久了吧?走過去餓都餓死了........。」
因為買了新的安全帽,因此自然的想要使用他,而完全沒有去想到,其實對方也是可以開車過去的───
「說得也是。」杜克心想著,台灣的夜市,若開車過去要費神找車位,況且有在地人帶……忍不住又感嘆著契約與現實的巧合。算了吧,過去的條件能達成是歪打正著,現在自己已經意識到了契約,還會讓惡魔有機會得逞嗎?
杜克伸手接過天藍色的安全帽,有些不習慣的戴上,並跨腿坐到張天磊的後方。
「我不太習慣坐機車,所以請你騎慢一點。」
「喔......喔好。」
原本騎車載他,最雀躍的還是看到他帶上自己特地買來的安全帽吧───但是在對方一伸腳跨坐到自己的背後時,張天磊這才感覺到有一點大不妙───他的機車是豪邁125,就車體和坐墊而言其實頗寬敞,坐起來也舒服.......但是,那是只限於單獨一人的狀況,他完全忘記,杜克這個阿豆仔的身材可是比他還要高大健壯的,兩個壯實的男人騎在這台125上,就彷彿騎著50CC的小綿羊一樣........空間頓時變得非常的狹窄擁擠。
對方沒有抱著自己的腰或是抓著自己的衣服,而是安穩的把手放在膝蓋上,但是就算是這樣,對方的跨下也還是緊緊的貼著自己,更不要說大腿其實也有一點半夾著自己的身體,可以感覺得到對方的體溫跟力道,這個認知讓張天磊頓時異常的緊張了起來,臉頰跟耳朵尖子也老慣例的紅透了。
他催動了油門,聽話的用時速30的速度去前進,他想著自己這輩子大概沒有騎車騎的感覺心臟都要離家出走了,就這麼慢慢騎著,騎往他們今天的目的地───武聖夜市。
幸好他們沒有發生什麼事故就到了目的地。杜克下車脫下安全帽,蓬軟的頭髮被安全帽壓得有些歪,不過用手指扒一扒梳一梳倒也就恢復了。看了看周圍,人很多很熱鬧,而且也有很多發光發熱的燈泡。
在這樣的夏夜逛夜市還穿外套實在太愚蠢了,他也順道脫下深藍色外套,交給張天磊。「可以放在機車的置物箱嗎?」
「啊,好啊。」
到達停車場後,張天磊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笑著深手接過對方手中的外套,將外套直接放進後車廂裡面,兩頂安全帽則是隨意的掛在機車外面,現在這個時段已經很多人很樂鬧了,夜市裡人聲吵雜且明亮,是他所熟悉的光景。
在還沒進去洶湧的人潮當沙丁魚之前,張天磊撓撓頭,側頭看著杜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有特別想要吃什麼嗎?還是俺幫你介紹介紹?不用客氣。」
「你幫我介紹吧。」杜克和張天磊相偕走入夜市,杜克剛來台灣不久,又一直潛心調查,沒有特別對台灣的這種生活小吃做研究,自然也對夜市不熟悉,也就不知道有什麼可以買來吃,不如給在地人作主比較恰當。
他左右看了看拼命叫賣的攤販們,皺了皺濃眉,「但夜市的東西份量都真少。」
台灣人買一份吃得飽嗎……?
「夜市就是這樣子,份量不多,但種類多,什麼都吃最後總是會吃飽的。」
張天磊忍不住笑了,其實份量不會很少但是看在食量大的人說,其實真的吃不飽,他說著便領著對方到最外圍一列正在排沙威瑪的隊伍要他等著,自己則是跑到旁邊收刮了一些不用等待太久又好買的食物,過了一陣子,便很快的看到他拎了兩大杯檸檬汁、大熱狗、炸得酥脆的黃金雲吞,以及一包香酥雞和鐵板香腸與糯米腸回來。
這時候被留下來排隊的杜克,位置也輪到他了,他很快的就買了兩份沙威瑪就暫時結束了第一輪───將人帶到一旁去,很習慣的就打算先站著吃第一輪,畢竟他們兩人高馬大的,要擠在裡面邊走邊吃也挺路障的。
「吃吧,不要客氣。」
張天磊笑咪咪的將收括來的食物分好一半給對方享用。
「沒想到你挺在行的……」
應該說在行嗎?還是擅長?也有可能是在這邊生活,已經太習慣也太知道怎麼買這些夜市美食了吧。
杜克在意外過後,也沒多客氣就直接拿了熱狗起來吃,和平常吃慣的味道不太一樣,但很不錯。三兩下就吃光了熱狗,杜克拿著叉子看著那包散發炸物獨有的香味的香酥雞,本想下手,忽然又擔心這種必須分享的食物直接吃了是不是不太妥當,於是抬眼盯著張天磊,確認道:「我直接叉可以嗎?」
「就說不用客氣,隨意就好。」
張天磊嘴裡咬著熱狗,有些含糊的道著,將拎在手上的香酥雞捧起來,拉開袋子口,方便對方叉起來享用,在這裡彼此互相吃吃口水不是挺正常的一件事嗎?張天磊單純的只是想著大概是國情不一樣吧?不然就是自己根本太隨意了。
張天磊就這麼咬咬咬的,一邊吃一邊看著對方吃,只覺得這樣的光景頗是有趣。
「嗯。」既然張天磊也不介意這些細節,杜克應了聲,就把一塊一塊的雞肉叉出來送到口中咀嚼。酥脆的外皮配上香甜的軟肉,表面還有些胡椒香味,一吃就愛不釋手,忍不住一個接一個的吃了將近半包。把整包自顧自的吃完實在不太厚道,杜克只好轉移注意力,拿了一根糯米腸出來啃。
「好吃嗎?要是有很喜歡的,再買就有,盡量吃。」
看見對方似乎是很喜歡那包香酥雞,就直接把剩下的半包推給對方拿著,反正這些都是自己吃慣了的食物,有沒有吃到道還好,況且今天就是要請對方吃這些在地的美食的──張天磊笑著問著對方,而自己手裡的份也吃得差不多了,為了解解膩而吸了兩口檸檬汁,好奇的問著對方:「之前沒有來逛過嗎?」
身材健壯的男人,這會兒像是孩子一樣,將雙腳伸出了陽台的欄杆,懸在空中輕輕的晃動著,繼上一次看見阿隆和阿望的那強穩事兒後,他思考了很多很多,卻怎麼樣也壓抑不下,想要再和那個外國男人多加親近的想法......他要的也不多,只要當朋友就好了,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這樣子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是吧?
張天磊吐出了一個煙圈,瞇著眼看著它往天上消散著,一面在內心想著,不知道今天杜克會什麼時候回家呢?
杜克今天難得的並沒有窩在書房工作,也沒有去蒐集資料。
他開車出去,只是為了舒緩腦子裡混亂的想法。不外乎就是那些自己不管以邏輯還是以經驗都無法解釋的巧合。
不過,自己這極其不合常理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不管再怎麼思考,再怎麼無法說服,都不得不相信吧。
契約的事情、供品的事情。
還有張天磊的事情……。
先前還擔心自己把他牽扯進去查毒的風波,現在想想真是諷刺,明明張天磊從頭到尾已經完全被自己牽扯到奇怪的契約裡。
這個禮拜作的夢,是必定會有受傷約會。
先前都是誤打誤撞的完成了條件,但現在他知道張天磊是他延命契約的供品,而張天磊的生命正在被惡魔虎視眈眈。
既然意識到條件的內容,那麼,只要這禮拜不和張天磊見面就好了吧。他刻意避開張天磊已經好幾天了。開始用心迴避才發現,自己的生活不知不覺的和張天磊往來密切,密切到必須刻意維持不見面,才真的見不到面。
杜克緩緩駛進停車場,趴在方向盤上,覺得腦袋更混亂了。
微微的憂慮,微微的不安,微微的焦灼。
一切的情緒都是淡淡的,但確實存在。
摸了摸手邊的萬寶路煙盒,才發現自己已經狠狠地抽光了兩包煙,已經遠遠超過平常的量。略顯煩躁的把煙盒捏扁丟到垃圾盒裡,杜克下車陰著臉走回公寓。
因為是坐在陽台的關係,所以他可以很輕易的就看見杜克的車開入了子巷子內,但是這一次卻不知道怎麼的,花了比平常還要久的時間,才看見對方的身影從停車場走出來........張天磊撓撓頭,還坐在原處沒有起身,他等到杜克走到了自己公寓和他公寓中間的那一條巷子之後,這才開口大聲的叫喚著他的名字。
「唉!杜克!」
張天磊是在工地做工的人,平常工地便很吵雜,自然就練就了一副好丹田,聲音相當的宏亮有力道。
杜克聽到聲音,抬頭看了看三樓,本來自己的心情還很鬱悶,但看到張天磊好好的在他自己的陽台上抽煙,很充滿精神的樣子,不知怎麼的有些寬心下來。
「傷好多了?」
「阿啊!好多了阿!」
因為相隔了三樓的高度,張天磊一直維持著宏亮的嗓音跟對方對話,他坐在陽台上對他招招手,低頭看著巷子裡抬頭看著他的杜克,露出他認為最友善的笑容大聲的問:「俺想要問問看你等一下有沒有空?要不要跟俺出去吃飯?俺請客!就當前幾次答謝你幫忙的?」
杜克安靜的盯著三樓的張天磊,心裡感嘆著巧合。如果答應下來,那麼這幾天的避不見面就白費了。他幾乎可以預料到他們一起出去吃飯會遇到什麼糟糕的情節。張天磊會受傷。他會因為那個契約,而不知道用怎樣的方式受傷。
他在這個禮拜內是絕不可以和張天磊在一起的……應該說,他最好不要再繼續和張天磊往來,否則……
「好啊,幾點?」
話說出口的剎那,杜克渾身一僵,自己也被自己尚未釐清思緒就脫口而出的話給震住。
「俺隨時都可以!」
聽見對方答應了,張天磊不由的感覺到內心一陣單純的歡喜,之前想著的困擾暫時都煙消雲散了,現在他只想要好好的跟對方去吃一頓飯,暫時什麼苦惱的東西都不想要去思考。就算天色昏和,對方還背著光,但還可以明顯的感受到男人黝黑粗曠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以及遮掩不住的愉快情緒,只見他馬上便從地上爬起身子,靠在欄杆邊問著對方:「你是要先回家準備,還是要在樓下等俺?俺馬上就下去了?」
「……我上樓拿包菸,等等。」
杜克瞬間不知道做怎樣的反應最好,他現在需要一點思考的時間,說了個藉口就回自己的公寓。
這真的很不對勁,明明知道該拒絕,但在聽到張天磊親自邀約的同時,在拒絕之前,卻先更加的想像出一起去吃飯的藍圖。他知道自己完全希望能夠赴約,他感覺得到內心強烈想答應下來的意願,已經遠勝於煩惱那個夢的內容。同時,杜克有種好像有股被誰惡意掌控的感覺,被誰在黑暗的夢裡,嘲笑地看自己慢慢走到早就設下的陷阱裡。
若惡魔的「供品」真的是張天磊的話,那麼這個條件的內容,真的是能夠避免的嗎?前幾個禮拜的那些條件,全都是自然而然、誤打誤撞的完成了,若不是現在他察覺了異狀,否則以最自然的走向,他也絕對會答應張天磊,一起去吃飯,然後遭遇條件預定的狀況。
哼……杜克冷哼一聲,既然「答應」是最合理而且也可以說是被注定的選項,那麼就順其自然吧。
他拿起一包萬寶路放在外套口袋,拿了錢包手機就出門下樓找張天磊。
「好了,這東西可派上用場了。」
在杜克回家拿菸的同時,張天磊則是從櫃子裡拿出一個袋子,隨著取出的動作發出了沙沙沙的塑膠的聲響,他從透明的袋子內取出了一頂全新的天藍色的半罩式安全帽,指頭彎起輕輕的敲了敲,發出了叩叩的聲響,大概是因為現在心情好,所以不管聽見什麼樣的聲音都覺得悅耳好聽吧?
張天磊夾著這一頂特地幫對方買好的全新的安全帽,踩著輕快著腳步往地下室的方向而去,不一會兒就將機車牽到了地面,他將車子停靠在杜克的公寓面前等待著,一面想著今天是星期幾,那邊的夜市有開──台南就是這點好,一個星期七天,天天都有夜市,不用擔心找不到地方好吃的。
杜克一下樓,就看到張天磊支在他的機車上,一副「上來上來,我載你」的架勢。「你要騎車?」
並不是不相信張天磊騎車的技術,只是配合了那個夢、條件,以及現在的時機,總覺得有種無論從那邊想都很不祥的預感。
「啊?不然咧?」
坐在機車上,連機車都發動好的的張天磊聽對方這麼說,很明顯的愣了愣,要拿給對方的天藍色安全帽懸在半空中,有些進退不是,他愣道:「這裡離最近的夜市也有一段路,要走路過去也太久了吧?走過去餓都餓死了........。」
因為買了新的安全帽,因此自然的想要使用他,而完全沒有去想到,其實對方也是可以開車過去的───
「說得也是。」杜克心想著,台灣的夜市,若開車過去要費神找車位,況且有在地人帶……忍不住又感嘆著契約與現實的巧合。算了吧,過去的條件能達成是歪打正著,現在自己已經意識到了契約,還會讓惡魔有機會得逞嗎?
杜克伸手接過天藍色的安全帽,有些不習慣的戴上,並跨腿坐到張天磊的後方。
「我不太習慣坐機車,所以請你騎慢一點。」
「喔......喔好。」
原本騎車載他,最雀躍的還是看到他帶上自己特地買來的安全帽吧───但是在對方一伸腳跨坐到自己的背後時,張天磊這才感覺到有一點大不妙───他的機車是豪邁125,就車體和坐墊而言其實頗寬敞,坐起來也舒服.......但是,那是只限於單獨一人的狀況,他完全忘記,杜克這個阿豆仔的身材可是比他還要高大健壯的,兩個壯實的男人騎在這台125上,就彷彿騎著50CC的小綿羊一樣........空間頓時變得非常的狹窄擁擠。
對方沒有抱著自己的腰或是抓著自己的衣服,而是安穩的把手放在膝蓋上,但是就算是這樣,對方的跨下也還是緊緊的貼著自己,更不要說大腿其實也有一點半夾著自己的身體,可以感覺得到對方的體溫跟力道,這個認知讓張天磊頓時異常的緊張了起來,臉頰跟耳朵尖子也老慣例的紅透了。
他催動了油門,聽話的用時速30的速度去前進,他想著自己這輩子大概沒有騎車騎的感覺心臟都要離家出走了,就這麼慢慢騎著,騎往他們今天的目的地───武聖夜市。
幸好他們沒有發生什麼事故就到了目的地。杜克下車脫下安全帽,蓬軟的頭髮被安全帽壓得有些歪,不過用手指扒一扒梳一梳倒也就恢復了。看了看周圍,人很多很熱鬧,而且也有很多發光發熱的燈泡。
在這樣的夏夜逛夜市還穿外套實在太愚蠢了,他也順道脫下深藍色外套,交給張天磊。「可以放在機車的置物箱嗎?」
「啊,好啊。」
到達停車場後,張天磊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笑著深手接過對方手中的外套,將外套直接放進後車廂裡面,兩頂安全帽則是隨意的掛在機車外面,現在這個時段已經很多人很樂鬧了,夜市裡人聲吵雜且明亮,是他所熟悉的光景。
在還沒進去洶湧的人潮當沙丁魚之前,張天磊撓撓頭,側頭看著杜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有特別想要吃什麼嗎?還是俺幫你介紹介紹?不用客氣。」
「你幫我介紹吧。」杜克和張天磊相偕走入夜市,杜克剛來台灣不久,又一直潛心調查,沒有特別對台灣的這種生活小吃做研究,自然也對夜市不熟悉,也就不知道有什麼可以買來吃,不如給在地人作主比較恰當。
他左右看了看拼命叫賣的攤販們,皺了皺濃眉,「但夜市的東西份量都真少。」
台灣人買一份吃得飽嗎……?
「夜市就是這樣子,份量不多,但種類多,什麼都吃最後總是會吃飽的。」
張天磊忍不住笑了,其實份量不會很少但是看在食量大的人說,其實真的吃不飽,他說著便領著對方到最外圍一列正在排沙威瑪的隊伍要他等著,自己則是跑到旁邊收刮了一些不用等待太久又好買的食物,過了一陣子,便很快的看到他拎了兩大杯檸檬汁、大熱狗、炸得酥脆的黃金雲吞,以及一包香酥雞和鐵板香腸與糯米腸回來。
這時候被留下來排隊的杜克,位置也輪到他了,他很快的就買了兩份沙威瑪就暫時結束了第一輪───將人帶到一旁去,很習慣的就打算先站著吃第一輪,畢竟他們兩人高馬大的,要擠在裡面邊走邊吃也挺路障的。
「吃吧,不要客氣。」
張天磊笑咪咪的將收括來的食物分好一半給對方享用。
「沒想到你挺在行的……」
應該說在行嗎?還是擅長?也有可能是在這邊生活,已經太習慣也太知道怎麼買這些夜市美食了吧。
杜克在意外過後,也沒多客氣就直接拿了熱狗起來吃,和平常吃慣的味道不太一樣,但很不錯。三兩下就吃光了熱狗,杜克拿著叉子看著那包散發炸物獨有的香味的香酥雞,本想下手,忽然又擔心這種必須分享的食物直接吃了是不是不太妥當,於是抬眼盯著張天磊,確認道:「我直接叉可以嗎?」
「就說不用客氣,隨意就好。」
張天磊嘴裡咬著熱狗,有些含糊的道著,將拎在手上的香酥雞捧起來,拉開袋子口,方便對方叉起來享用,在這裡彼此互相吃吃口水不是挺正常的一件事嗎?張天磊單純的只是想著大概是國情不一樣吧?不然就是自己根本太隨意了。
張天磊就這麼咬咬咬的,一邊吃一邊看著對方吃,只覺得這樣的光景頗是有趣。
「嗯。」既然張天磊也不介意這些細節,杜克應了聲,就把一塊一塊的雞肉叉出來送到口中咀嚼。酥脆的外皮配上香甜的軟肉,表面還有些胡椒香味,一吃就愛不釋手,忍不住一個接一個的吃了將近半包。把整包自顧自的吃完實在不太厚道,杜克只好轉移注意力,拿了一根糯米腸出來啃。
「好吃嗎?要是有很喜歡的,再買就有,盡量吃。」
看見對方似乎是很喜歡那包香酥雞,就直接把剩下的半包推給對方拿著,反正這些都是自己吃慣了的食物,有沒有吃到道還好,況且今天就是要請對方吃這些在地的美食的──張天磊笑著問著對方,而自己手裡的份也吃得差不多了,為了解解膩而吸了兩口檸檬汁,好奇的問著對方:「之前沒有來逛過嗎?」
「這是第一次。」
拿到那包香酥雞之後,想想張天磊本來就是吃習慣的人,都給自己吃了也沒差,乾脆把那包香酥雞的包裝紙撕開來,右手一邊叉剩下的雞肉,又覺得還拿在左手的糯米腸有些礙事,就把那根只咬了一口的糯米腸拿給張天磊:「你介意吃我吃過的嗎?」 「喔。」 對於送上門的食物,他想也沒多想的就直接張口咬了一大口,這才伸手把剩下的半截拿到手上,這時候他們手裡吃的食物也剩下不多了,張天磊將垃圾集中在一個塑膠袋裡,便指著夜市內的人類沙丁魚,道著:「都吃得差不多了,我們也進去吧,我再帶你買其他的東西吃,半路看到什麼想吃的直接說就好啊。」 「好。」 杜克跟著張天磊走進夜市的人潮中,兩個大男人雖然有些不便行動,但在買東西時卻反而佔了很大的便宜,很容易被老闆發現,手長腳長的,也可以很快把錢拿給老闆,讓老闆把食物遞過來。杜克拿到的就是長得很西方美食的凱薩盒子。 |
「張天磊,這裡有賣可樂嗎?」
難免還是會想喝點平常喝順口的飲料,於是杜克問著。夜市這種地方,好像什麼食物都賣,可樂應該不難找吧。
「有啊,你叫我阿磊就可以了。」
一整路就是當個行動錢包的張天磊想也沒想的就這樣說著,聽著對方一直連名帶姓的叫他,總覺得還是有些疏遠感,便直接讓他叫平常大家叫慣了的綽號,順便把人領到了旁邊的牛排攤子上的一處空位上,「你先在這裡佔位,想吃什麼就先叫,俺去買其他的東西過來。」
這般交代著之後,張天磊就把人留下,自己則是仗著高大的身材穿過人群,去幫對方買他想要喝的碳酸飲料,一路上還順便跟幾間攤子叫了食物,好讓他折返回去的時候,可以去拿,畢竟夜市人多,光是穿過沙丁魚就要花上一些時間,因此張天磊還頗習慣有效率的速戰速決,免得在這裡給擠壞了,而且還很熱。
看著張天磊宛如穿梭自家廚房一樣的熟門熟路的背影,忍不住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滿好的。雖然。這次逛夜市讓他就充分感受到台灣人愛熱鬧的性格,連在夜市吃飯擠來擠去的也很自得其樂。
自己一次兩次還好,但若是每天都這樣可受不了。
杜克轉身叫了一個牛排,便坐下來在座位上等牛排和張天磊。
張天磊看著自己手中的大杯可樂,心裡只想著,果然還是外國人呢!就是喜歡喝這些有氣泡的碳酸飲料,他沿著原路走回去,也沿路將剛剛早就定好的食物付錢帶走,他走回了牛排攤子的同時也幫自己叫了一份磨菇醬的雞腿排,這才張望著杜克在哪裡........這個啊豆仔絕對是整攤子裡面最顯眼的吧?張天磊忍不住笑了。
「久等啦!」
張天磊笑道,將他要的大杯可樂放在他面前,另外還一併放了兩盒臭豆腐與一大包的串烤、辣炒年糕與炒肉,把東西都打開後,他也跟著坐下來,拿起一串雞心咬著,等著自己的雞排過來。
「嗯。」
杜克應了聲,張天磊回來時他的餐點也已經來了,正在把牛排切成小塊。他順手接過可樂喝了幾口,看了看對方帶回來的食物,覺得那串烤賣相很好,也抓了一串起來享用。
雖然夜市裡行人川流不息,但由於杜克和張天磊的體型都不纖細的關係,自然大部分的民眾都下意識繞道而行,所以不太需要挪位子借人過,兩人反而吃得很安穩。
整體而言,張天磊想著今天的這一頓晚餐應該是很不錯的,雖然是在夜市裡面擠過來擠過去的,不能安生的好好坐下來吃飯,但對杜克來說應該是蠻有趣的體驗吧?他兩幾乎是收刮了每一攤的食物,既然填飽了肚子,那麼就稍微玩一下武聖的特色吧?
張天磊領著對方走過了幾個玩遊戲的攤子,幾乎每一天都很多人呢.....這時他看見了撈金魚的攤子有人離開了,便趕忙過去佔個位兒,跟老闆拿了好幾根紙網塞到杜克的手裡,笑著問道:「試看看?你之前有沒有玩過?」
「撈金魚?」
杜克接過形狀很像放大鏡的紙網,心想大概撈到多少條就是當成獎品帶回家吧。既然會有這種遊戲,那這紙網應該不會太堅固,不然老闆就虧了。
但同時又不能設計得完全無法成功撈到金魚,否則就沒有人願意玩……所以,玩這個遊戲應該會有個特別的訣竅,像是什麼切入角……杜克看了幾眼旁邊的小孩子怎麼撈,然後看準了稍微浮起來的金魚,斜斜切入水面,往上朝碗裡一撈──
「……」
只有一個毀天滅地的大破洞,而碗裡空空如也。
「哈!」
看著對方認真的動作以及最後的大破洞,蹲在他身旁的張天磊忍不住笑了,再把一個紙網交給對方,「第一次難免都會失敗嘛,還有很多,盡量試不要客氣。」
雖然他自己是不會玩撈金魚就是了,但是看一個高頭馬大的男人拿著小紙網認真的玩的模樣,感覺也是挺不錯的,總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可愛感,讓他有些看不膩的盯著對方的動作,只覺得對方真的是相當認真的人啊。
「……。」
杜克接過新的紙網,仔細的揣摩了一下剛剛的觸感,總覺得分析想像和實際體驗還是有一段差距。但還好在試了第三個紙網之後,總算成功撈了一條小孔雀魚上來,第四個紙網手氣更好了,似乎已經抓到訣竅一般,一口氣撈了三條上來。此時紙網也用光了。
「不玩了。這些魚是我的?」杜克對老闆指了指自己的碗問道。
「當然是你的。」
張天磊笑著幫老闆回答了杜克,接下來老闆便用小塑膠袋把小魚裝起來,交給對方,而他們手上拎著一包魚和水,就不太方便繼續擠在人潮裡了,張天磊便向杜克提議著他們該打道回府了──但是卻還不想要這麼快就結束今天的行程........他略微想了一下後,才試探性的問道:「等一下回去的時候,你把魚放回公寓後,要不要去附近的運河邊走走?當做消食?」
偶爾晚上的時候,自己閒著沒事又不想騎車出去,就會去運河邊散散步或是發呆什麼的,就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這個意願了。
「好啊。」
杜克心情挺好的,反正他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必須今天處理,所以也就答應下來了。他們一起走到停車場,戴好安全帽,杜克也穿回外套,上車打道回府。
機車維持著來時的速度慢慢地騎回去家裡,這時已經九月下旬了,中秋過了後天氣也會漸漸地開始轉涼,尤其是越晚氣溫下降的越明顯些,已經不像前幾日那樣的悶熱,在這種氣溫下在涼爽的運河邊散步是很舒適的。
張天磊將機車停回地下室,便在樓下等待著回公寓去安置他新寵孔雀魚的杜克,他靠在公寓的牆邊,抬頭仰望著天空中有些朦朧的星子,在城市裡因為燈光的關係而讓星星不在那麼出采,僅有幾顆特別明亮的可以辨別,也許這就是鄉下和城市的不同吧?
因為單純所以任何東西都特別容易被放大檢視,因為複雜予以任何東西都容易去隱藏著,所以他選擇來到城市生活──只希望自己是被燈光所隱蔽黯然躲藏起來的星星,而不是在這一抬頭還能夠清晰可見的星星,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的性向,卻掩蓋不了本質,就算看不見,也不能否認它的存在。
上樓先暫時把孔雀魚掛在桌子旁邊的掛勾上,便下了樓,緩緩走到正在抬頭看星星的張天磊身邊。
由於膚色較深的關係,身在暗處的張天磊整個人不太明顯,只有兩顆眼睛亮亮的,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這個人好像看什麼都眼睛亮亮的,不管是看星星,看風景,還是看自己。好像被他看著就能生出些什麼說不上來的美好感覺。
「走了?」
「啊,好啊,走吧、走吧。」
抬著頭看著天空的張天磊被對方這麼一叫,這才回過神來朝他一笑,卻不知怎麼的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但是這情緒也僅僅是一閃而逝便消失了,他指著巷子口說著,便邁開了步伐往路口的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問著:「你的魚呢?你把他放那去啦?知到哪裡有水族館吧?要不要找天帶你過去?」
杜克跨步跟了上去,一邊聽到了不太熟悉的單字,皺了皺眉。水族館?既然提到魚,又有個「水」字,那麼應該是賣養魚的東西的地方吧。「好,找機會去逛逛。你對這附近很熟悉?」
杜克不如趁現在提醒一下張天磊的安危,但又不能明講原因,只好大略的揣摩著該如何用字,「最近你最好小心一點。」
「嗯?」
忽然就被對方警告了一下,張天磊撓撓頭,有些不明就理的回望著他,接著便想到對方是警察,大概是附近有什麼逃犯還是通緝犯什麼的吧?因此他便點點頭答應對方自己會小心一點,但看起來還是有些漫不經心的,或許還是下意識的認為自己體格長這樣子,要遇到什麼困難還是很難的吧?
「俺家住這裡,自然是熟悉得很。」
忍不住這樣的笑著回答了對方,就算是路癡,在同個地方生活了十幾年以上,要迷路也是挺困難的吧!
看對方不甚在意的樣子,杜克想了想,便放棄了這個話題,隨便說了最近治安不太好的理由帶過。
接著轉移話題聊到這運河附近幾年前是怎樣的景色,又聊到張天磊住在這裡居然快二十年了。杜克在心裡暗暗推算,不管怎麼想都不太對。
他以為張天磊頂多三十吧,沒想到推下來居然超過四十了。亞洲人臉孔還真的看起來比實際上年輕。
他兩人邊走邊聊著,運河附近雖然也有些店家,但是說起來也並不是很多,中間有一段更是稀少,但遠遠看去可以看見望月橋附近較熱鬧的霓虹燈光,沿路上也有著一盞一盞的路燈,照亮了黑夜色中的潺潺流動的河水,近海的運河帶著一股海水特有的微微鹹腥味道,分明是熟悉的光景,但卻因為身邊的人而帶上了幾分陌生感,也有著些許的緊張而讓他的言行稍微的誇大些。
「是說原來杜克你才二十九啊,俺還以為你三十好幾了。」
外國人普遍都長得成熟些,他還以為杜克應該有三十五左右了,原來還沒三十歲啊!
難免還是會想喝點平常喝順口的飲料,於是杜克問著。夜市這種地方,好像什麼食物都賣,可樂應該不難找吧。
「有啊,你叫我阿磊就可以了。」
一整路就是當個行動錢包的張天磊想也沒想的就這樣說著,聽著對方一直連名帶姓的叫他,總覺得還是有些疏遠感,便直接讓他叫平常大家叫慣了的綽號,順便把人領到了旁邊的牛排攤子上的一處空位上,「你先在這裡佔位,想吃什麼就先叫,俺去買其他的東西過來。」
這般交代著之後,張天磊就把人留下,自己則是仗著高大的身材穿過人群,去幫對方買他想要喝的碳酸飲料,一路上還順便跟幾間攤子叫了食物,好讓他折返回去的時候,可以去拿,畢竟夜市人多,光是穿過沙丁魚就要花上一些時間,因此張天磊還頗習慣有效率的速戰速決,免得在這裡給擠壞了,而且還很熱。
看著張天磊宛如穿梭自家廚房一樣的熟門熟路的背影,忍不住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滿好的。雖然。這次逛夜市讓他就充分感受到台灣人愛熱鬧的性格,連在夜市吃飯擠來擠去的也很自得其樂。
自己一次兩次還好,但若是每天都這樣可受不了。
杜克轉身叫了一個牛排,便坐下來在座位上等牛排和張天磊。
張天磊看著自己手中的大杯可樂,心裡只想著,果然還是外國人呢!就是喜歡喝這些有氣泡的碳酸飲料,他沿著原路走回去,也沿路將剛剛早就定好的食物付錢帶走,他走回了牛排攤子的同時也幫自己叫了一份磨菇醬的雞腿排,這才張望著杜克在哪裡........這個啊豆仔絕對是整攤子裡面最顯眼的吧?張天磊忍不住笑了。
「久等啦!」
張天磊笑道,將他要的大杯可樂放在他面前,另外還一併放了兩盒臭豆腐與一大包的串烤、辣炒年糕與炒肉,把東西都打開後,他也跟著坐下來,拿起一串雞心咬著,等著自己的雞排過來。
「嗯。」
杜克應了聲,張天磊回來時他的餐點也已經來了,正在把牛排切成小塊。他順手接過可樂喝了幾口,看了看對方帶回來的食物,覺得那串烤賣相很好,也抓了一串起來享用。
雖然夜市裡行人川流不息,但由於杜克和張天磊的體型都不纖細的關係,自然大部分的民眾都下意識繞道而行,所以不太需要挪位子借人過,兩人反而吃得很安穩。
整體而言,張天磊想著今天的這一頓晚餐應該是很不錯的,雖然是在夜市裡面擠過來擠過去的,不能安生的好好坐下來吃飯,但對杜克來說應該是蠻有趣的體驗吧?他兩幾乎是收刮了每一攤的食物,既然填飽了肚子,那麼就稍微玩一下武聖的特色吧?
張天磊領著對方走過了幾個玩遊戲的攤子,幾乎每一天都很多人呢.....這時他看見了撈金魚的攤子有人離開了,便趕忙過去佔個位兒,跟老闆拿了好幾根紙網塞到杜克的手裡,笑著問道:「試看看?你之前有沒有玩過?」
「撈金魚?」
杜克接過形狀很像放大鏡的紙網,心想大概撈到多少條就是當成獎品帶回家吧。既然會有這種遊戲,那這紙網應該不會太堅固,不然老闆就虧了。
但同時又不能設計得完全無法成功撈到金魚,否則就沒有人願意玩……所以,玩這個遊戲應該會有個特別的訣竅,像是什麼切入角……杜克看了幾眼旁邊的小孩子怎麼撈,然後看準了稍微浮起來的金魚,斜斜切入水面,往上朝碗裡一撈──
「……」
只有一個毀天滅地的大破洞,而碗裡空空如也。
「哈!」
看著對方認真的動作以及最後的大破洞,蹲在他身旁的張天磊忍不住笑了,再把一個紙網交給對方,「第一次難免都會失敗嘛,還有很多,盡量試不要客氣。」
雖然他自己是不會玩撈金魚就是了,但是看一個高頭馬大的男人拿著小紙網認真的玩的模樣,感覺也是挺不錯的,總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可愛感,讓他有些看不膩的盯著對方的動作,只覺得對方真的是相當認真的人啊。
「……。」
杜克接過新的紙網,仔細的揣摩了一下剛剛的觸感,總覺得分析想像和實際體驗還是有一段差距。但還好在試了第三個紙網之後,總算成功撈了一條小孔雀魚上來,第四個紙網手氣更好了,似乎已經抓到訣竅一般,一口氣撈了三條上來。此時紙網也用光了。
「不玩了。這些魚是我的?」杜克對老闆指了指自己的碗問道。
「當然是你的。」
張天磊笑著幫老闆回答了杜克,接下來老闆便用小塑膠袋把小魚裝起來,交給對方,而他們手上拎著一包魚和水,就不太方便繼續擠在人潮裡了,張天磊便向杜克提議著他們該打道回府了──但是卻還不想要這麼快就結束今天的行程........他略微想了一下後,才試探性的問道:「等一下回去的時候,你把魚放回公寓後,要不要去附近的運河邊走走?當做消食?」
偶爾晚上的時候,自己閒著沒事又不想騎車出去,就會去運河邊散散步或是發呆什麼的,就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這個意願了。
「好啊。」
杜克心情挺好的,反正他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必須今天處理,所以也就答應下來了。他們一起走到停車場,戴好安全帽,杜克也穿回外套,上車打道回府。
機車維持著來時的速度慢慢地騎回去家裡,這時已經九月下旬了,中秋過了後天氣也會漸漸地開始轉涼,尤其是越晚氣溫下降的越明顯些,已經不像前幾日那樣的悶熱,在這種氣溫下在涼爽的運河邊散步是很舒適的。
張天磊將機車停回地下室,便在樓下等待著回公寓去安置他新寵孔雀魚的杜克,他靠在公寓的牆邊,抬頭仰望著天空中有些朦朧的星子,在城市裡因為燈光的關係而讓星星不在那麼出采,僅有幾顆特別明亮的可以辨別,也許這就是鄉下和城市的不同吧?
因為單純所以任何東西都特別容易被放大檢視,因為複雜予以任何東西都容易去隱藏著,所以他選擇來到城市生活──只希望自己是被燈光所隱蔽黯然躲藏起來的星星,而不是在這一抬頭還能夠清晰可見的星星,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的性向,卻掩蓋不了本質,就算看不見,也不能否認它的存在。
上樓先暫時把孔雀魚掛在桌子旁邊的掛勾上,便下了樓,緩緩走到正在抬頭看星星的張天磊身邊。
由於膚色較深的關係,身在暗處的張天磊整個人不太明顯,只有兩顆眼睛亮亮的,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這個人好像看什麼都眼睛亮亮的,不管是看星星,看風景,還是看自己。好像被他看著就能生出些什麼說不上來的美好感覺。
「走了?」
「啊,好啊,走吧、走吧。」
抬著頭看著天空的張天磊被對方這麼一叫,這才回過神來朝他一笑,卻不知怎麼的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但是這情緒也僅僅是一閃而逝便消失了,他指著巷子口說著,便邁開了步伐往路口的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問著:「你的魚呢?你把他放那去啦?知到哪裡有水族館吧?要不要找天帶你過去?」
杜克跨步跟了上去,一邊聽到了不太熟悉的單字,皺了皺眉。水族館?既然提到魚,又有個「水」字,那麼應該是賣養魚的東西的地方吧。「好,找機會去逛逛。你對這附近很熟悉?」
杜克不如趁現在提醒一下張天磊的安危,但又不能明講原因,只好大略的揣摩著該如何用字,「最近你最好小心一點。」
「嗯?」
忽然就被對方警告了一下,張天磊撓撓頭,有些不明就理的回望著他,接著便想到對方是警察,大概是附近有什麼逃犯還是通緝犯什麼的吧?因此他便點點頭答應對方自己會小心一點,但看起來還是有些漫不經心的,或許還是下意識的認為自己體格長這樣子,要遇到什麼困難還是很難的吧?
「俺家住這裡,自然是熟悉得很。」
忍不住這樣的笑著回答了對方,就算是路癡,在同個地方生活了十幾年以上,要迷路也是挺困難的吧!
看對方不甚在意的樣子,杜克想了想,便放棄了這個話題,隨便說了最近治安不太好的理由帶過。
接著轉移話題聊到這運河附近幾年前是怎樣的景色,又聊到張天磊住在這裡居然快二十年了。杜克在心裡暗暗推算,不管怎麼想都不太對。
他以為張天磊頂多三十吧,沒想到推下來居然超過四十了。亞洲人臉孔還真的看起來比實際上年輕。
他兩人邊走邊聊著,運河附近雖然也有些店家,但是說起來也並不是很多,中間有一段更是稀少,但遠遠看去可以看見望月橋附近較熱鬧的霓虹燈光,沿路上也有著一盞一盞的路燈,照亮了黑夜色中的潺潺流動的河水,近海的運河帶著一股海水特有的微微鹹腥味道,分明是熟悉的光景,但卻因為身邊的人而帶上了幾分陌生感,也有著些許的緊張而讓他的言行稍微的誇大些。
「是說原來杜克你才二十九啊,俺還以為你三十好幾了。」
外國人普遍都長得成熟些,他還以為杜克應該有三十五左右了,原來還沒三十歲啊!
杜克倒是不覺得意外,畢竟亞洲人都顯幼了,相較之下身為美國人的自己顯老也是很正常的。不過,他會認為張天磊年經,除了長相之外,主要還是因為張天磊談吐舉止中都有種單純的天真性,讓人覺得還像個年輕人。而且,他的身材和皮膚保持得很好。
杜克看著張天磊的後頸,只稍微一點恍神,後方就出現了兩三個沒戴安全帽的摩托車騎士,囂張高調的呼嘯而過,也許是沒料到晚上的運河旁會有行人,其中,有一台摩托車甚至還直直往張天磊的方向衝來。由於騎士的時速太快,雖然發現了他們倆人,卻來不及反應過來,只懂得煞車。
「張……!」
杜克連張天磊的名字都來不急喊,只盡可能快的將對方拉往反方向,而自己因為反作用力的關係,反而迎上機車騎士失控飆來的軌道,被紮實地擦撞個正著,踉蹌了一下,跌坐在地。而外套袖子還被騎士的斷了頭的後視鏡鐵杆劃破了一個口子。
冷不防被猛力的拉了一下,張天磊往旁踉蹌了好幾步後才站穩了身子,耳邊也傳來了熟悉的飆仔改造過後的摩托車的引擎聲跟幹罵聲,他定睛一看,年輕的小混混早就已經騎遠了,而那個拉住自己沒讓自己招難的人已經跌坐在了地上,凝神一瞧可以看見對方的袖子被扯破了,有著深色的......
「杜克!」
有一種深沉的恐慌,令他不由得大叫出對方的名子,連忙半跪的迎上前,一把拉起了對方受傷的左手,腦袋一片空白的他無意識的就做出了自己平常習慣性的行為,他張嘴含住了對方裂開的口子底下的肌膚,舌尖可以嚐到那讓人感覺到不快的血的鐵銹味。
摔了個東倒西歪,杜克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半坐起來,才感覺到張天磊濕潤的舌頭在舔舐自己的傷口。果真是習慣受傷就用口水擦的人……杜克在幾秒內感覺自己淺淺的的皮肉傷正在詭異地逐漸癒合,配合張天磊的舔舐,居然有種被張天磊慢慢舔好的錯覺。
但比起這個,現在杜克更擔心另一件事。他幾乎感覺到自己在幾秒內痊癒了,但這要是讓張天磊知道,可能會嚇到他……畢竟這不是正常的事情。
他有些尷尬的用另一隻手拉著張天磊的後頸拉開距離,給了他一個輕鬆的表情,「我沒事。你呢?」
「怎麼可能會有事....!」
被對方這麼猛力一拉,除了踉蹌了一下根本就一點事也沒有.....被拉開的張天磊一就是抓著對方的左手,拉開了被撕扯開的口子,想要檢視對方的傷勢程度......「咦?」
卻被那完好無缺的表面給怔愣了一下,他剛剛很確定對方手上是有傷口的....他甚至還舔到了血味,怎麼這會兒卻是連一點點得傷口跡象也沒有?甚至連擦傷也沒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張天磊緊盯著剛剛被他舔過的地方看著,彷彿要看穿一個洞似的,認真,也疑惑。
「別看了。」
察覺張天磊眼神中滿載的困惑,杜克遮掩了現在早已經癒合的傷處,拉了拉被割破的袖子。「你沒事就好。我也沒事,如你所見,只有被劃破袖子。」
雖然想更有效的安撫張天磊的情緒,但現在杜克自己也心亂如麻。這個意外再一次印證了那個契約,還有條件都是真的。要是以騎士剛剛的速度撞上張天磊,後果不知道嚴重多少倍。杜克以為自己能夠自己迴避契約的條件,但以剛剛的情況看來,絕不是說避免就能避險的狀況。
杜克攢緊了左手被劃破的袖子,他知道他已經漸漸脫軌了。這次的意外,完全是自己在可以避免的狀況下造成的。明明預測張天磊可能會遭遇什麼,卻寧可冒這個險,如此莽撞、如此不顧契約條件,也想和張天磊一起吃晚餐。
「張天磊,我是認真的,你最近都小心點,千萬不要大意。」
話一出口,杜克卻有些慚愧的別開目光。其實,只要他自己避免和張天磊出門,大概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張天磊完全是被自己拖下水的。如果不想要對方再承受更多莫名其妙的遭遇,他最好正視往後條件的內容,絕不再輕忽。或者,乾脆遠離張天磊。
遠離……需要刻意的遠離,代表自己早已無自覺的過度接近對方,接近到必須有意識的抽離。
他已經,有些過分的重視張天磊。
而卻他用錯誤的方式重視對方。
「........」
他很確定,剛剛杜克應該是受傷了,但是眼下完好的肌膚還有對方堅決的表達自己一點傷也沒有的態度卻是攪亂了他的思緒,張天磊微微的瞇起黑色的眼睛,並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語,只是安靜的看著他刻意蓋住的手臂處──但是,人類是一種擅長於欺騙自己的生物,他們的思考會用一個框架好好的妥善的侷限著他們認為合乎常理的發展,一但跳脫出了框架,便用會各式各樣的話語來欺騙、勸服自己,甚至選擇性遺忘,創造新的記憶去遮掩住這一份不合理的詭異感────
再看了好一陣子後,張天磊便這麼告訴自己,剛剛大概是錯覺,因為陰影或是緊張所造成的錯覺,舔到的鹹味大概是對方的汗水的味道吧?
但是唯一怎麼樣也欺騙不了自己的是,那一份躁動的心跳,原本只是受到吸引的心情已經在他無法控制的情況下迅速的發酵,他無意識得抓住了胸口,內心只覺得完蛋了,有什麼鬆動的東西摔在了地上,碎裂,再也無法恢復......不想要,只是朋友。
但是,只能夠是朋友。
張天磊微微紅著眼,神色染上了幾分焦灼與複雜,眼神卻是朦朧彷彿染上了一片潮濕的迷霧一樣醞醞著些許蕩漾的情愫,微啞著嗓音道著:「........知道了。」
到底是什麼知道了呢?
不管是什麼,絕對不會是對方要自己注意安危的這個知道───但也是知道了自己內心的危險,真的....必須要小心,不能夠大意。
不能───也不能,被對方發現自己對方的,欲望。
杜克滿腦子都在煩惱自己的糾結,收回思緒,看著張天磊有些呆滯、茫然的表情,覺得他可能被嚇到了,伸出手抓著張天磊的手臂,扶著他一起站起來,還拍了拍他的肩膀,權當安慰。「不早了,回去吧。」
真奇怪,明明是個男人,卻這麼讓自己著急,這麼在意。
無稐是哪種在意,總之,不希望對方受丁點傷害的那種情緒,正無邊地蔓延在腦海中。
杜克扶著張天磊往回走,感覺到張天磊完好無事的行走後,才慢慢放開手。
杜克看著張天磊的後頸,只稍微一點恍神,後方就出現了兩三個沒戴安全帽的摩托車騎士,囂張高調的呼嘯而過,也許是沒料到晚上的運河旁會有行人,其中,有一台摩托車甚至還直直往張天磊的方向衝來。由於騎士的時速太快,雖然發現了他們倆人,卻來不及反應過來,只懂得煞車。
「張……!」
杜克連張天磊的名字都來不急喊,只盡可能快的將對方拉往反方向,而自己因為反作用力的關係,反而迎上機車騎士失控飆來的軌道,被紮實地擦撞個正著,踉蹌了一下,跌坐在地。而外套袖子還被騎士的斷了頭的後視鏡鐵杆劃破了一個口子。
冷不防被猛力的拉了一下,張天磊往旁踉蹌了好幾步後才站穩了身子,耳邊也傳來了熟悉的飆仔改造過後的摩托車的引擎聲跟幹罵聲,他定睛一看,年輕的小混混早就已經騎遠了,而那個拉住自己沒讓自己招難的人已經跌坐在了地上,凝神一瞧可以看見對方的袖子被扯破了,有著深色的......
「杜克!」
有一種深沉的恐慌,令他不由得大叫出對方的名子,連忙半跪的迎上前,一把拉起了對方受傷的左手,腦袋一片空白的他無意識的就做出了自己平常習慣性的行為,他張嘴含住了對方裂開的口子底下的肌膚,舌尖可以嚐到那讓人感覺到不快的血的鐵銹味。
摔了個東倒西歪,杜克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半坐起來,才感覺到張天磊濕潤的舌頭在舔舐自己的傷口。果真是習慣受傷就用口水擦的人……杜克在幾秒內感覺自己淺淺的的皮肉傷正在詭異地逐漸癒合,配合張天磊的舔舐,居然有種被張天磊慢慢舔好的錯覺。
但比起這個,現在杜克更擔心另一件事。他幾乎感覺到自己在幾秒內痊癒了,但這要是讓張天磊知道,可能會嚇到他……畢竟這不是正常的事情。
他有些尷尬的用另一隻手拉著張天磊的後頸拉開距離,給了他一個輕鬆的表情,「我沒事。你呢?」
「怎麼可能會有事....!」
被對方這麼猛力一拉,除了踉蹌了一下根本就一點事也沒有.....被拉開的張天磊一就是抓著對方的左手,拉開了被撕扯開的口子,想要檢視對方的傷勢程度......「咦?」
卻被那完好無缺的表面給怔愣了一下,他剛剛很確定對方手上是有傷口的....他甚至還舔到了血味,怎麼這會兒卻是連一點點得傷口跡象也沒有?甚至連擦傷也沒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張天磊緊盯著剛剛被他舔過的地方看著,彷彿要看穿一個洞似的,認真,也疑惑。
「別看了。」
察覺張天磊眼神中滿載的困惑,杜克遮掩了現在早已經癒合的傷處,拉了拉被割破的袖子。「你沒事就好。我也沒事,如你所見,只有被劃破袖子。」
雖然想更有效的安撫張天磊的情緒,但現在杜克自己也心亂如麻。這個意外再一次印證了那個契約,還有條件都是真的。要是以騎士剛剛的速度撞上張天磊,後果不知道嚴重多少倍。杜克以為自己能夠自己迴避契約的條件,但以剛剛的情況看來,絕不是說避免就能避險的狀況。
杜克攢緊了左手被劃破的袖子,他知道他已經漸漸脫軌了。這次的意外,完全是自己在可以避免的狀況下造成的。明明預測張天磊可能會遭遇什麼,卻寧可冒這個險,如此莽撞、如此不顧契約條件,也想和張天磊一起吃晚餐。
「張天磊,我是認真的,你最近都小心點,千萬不要大意。」
話一出口,杜克卻有些慚愧的別開目光。其實,只要他自己避免和張天磊出門,大概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張天磊完全是被自己拖下水的。如果不想要對方再承受更多莫名其妙的遭遇,他最好正視往後條件的內容,絕不再輕忽。或者,乾脆遠離張天磊。
遠離……需要刻意的遠離,代表自己早已無自覺的過度接近對方,接近到必須有意識的抽離。
他已經,有些過分的重視張天磊。
而卻他用錯誤的方式重視對方。
「........」
他很確定,剛剛杜克應該是受傷了,但是眼下完好的肌膚還有對方堅決的表達自己一點傷也沒有的態度卻是攪亂了他的思緒,張天磊微微的瞇起黑色的眼睛,並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語,只是安靜的看著他刻意蓋住的手臂處──但是,人類是一種擅長於欺騙自己的生物,他們的思考會用一個框架好好的妥善的侷限著他們認為合乎常理的發展,一但跳脫出了框架,便用會各式各樣的話語來欺騙、勸服自己,甚至選擇性遺忘,創造新的記憶去遮掩住這一份不合理的詭異感────
再看了好一陣子後,張天磊便這麼告訴自己,剛剛大概是錯覺,因為陰影或是緊張所造成的錯覺,舔到的鹹味大概是對方的汗水的味道吧?
但是唯一怎麼樣也欺騙不了自己的是,那一份躁動的心跳,原本只是受到吸引的心情已經在他無法控制的情況下迅速的發酵,他無意識得抓住了胸口,內心只覺得完蛋了,有什麼鬆動的東西摔在了地上,碎裂,再也無法恢復......不想要,只是朋友。
但是,只能夠是朋友。
張天磊微微紅著眼,神色染上了幾分焦灼與複雜,眼神卻是朦朧彷彿染上了一片潮濕的迷霧一樣醞醞著些許蕩漾的情愫,微啞著嗓音道著:「........知道了。」
到底是什麼知道了呢?
不管是什麼,絕對不會是對方要自己注意安危的這個知道───但也是知道了自己內心的危險,真的....必須要小心,不能夠大意。
不能───也不能,被對方發現自己對方的,欲望。
杜克滿腦子都在煩惱自己的糾結,收回思緒,看著張天磊有些呆滯、茫然的表情,覺得他可能被嚇到了,伸出手抓著張天磊的手臂,扶著他一起站起來,還拍了拍他的肩膀,權當安慰。「不早了,回去吧。」
真奇怪,明明是個男人,卻這麼讓自己著急,這麼在意。
無稐是哪種在意,總之,不希望對方受丁點傷害的那種情緒,正無邊地蔓延在腦海中。
杜克扶著張天磊往回走,感覺到張天磊完好無事的行走後,才慢慢放開手。
❥接續-12天磊線: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