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儀式VI :親吻§不請自來的客人
❥前置-12天磊線:對談
晨,杜克緩緩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
他起床通常都是立刻清醒過來的,這天也不例外。他開始回想剛剛做的夢。
這個禮拜的「條件」,是親吻。
親吻……
若是過往,他完全不會想像自己去親吻哪個人,但這個對象如果是張天磊的話,好像有種很莫名的騷動。他伸手扒了扒亂捲的頭髮。親吻這種舉動,是自己只要不主動就可以避免的事情,逃避這個條件的難度相比上一次的「避免受傷」來得容易許多。所以……
杜克放下牙刷,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他……他居然在找理由。
已經四天沒見張天磊了。想看他的笑,聽聽他的聲音。
他很想見張天磊。
杜克盯著床邊的孔雀魚們嘆了口氣,都已經在找理由了,不如就直接去找他吧。反正這禮拜的條件非常容易避免。
他丟了幾顆飼料到小魚缸中,才起床喝咖啡吃早餐。之後先到書房整理了一些近日蒐集的資料,接著順便打掃了房子。幾個小時之後,才出門走到離公寓不遠的DVD出租店,審視著陳列在架子上的DVD光碟。
拿一些DVD去找張天磊一起看吧……不曉得張天磊喜歡怎樣的電影。就他的認知來說,美國的電影對台灣人來說挺普遍的,而其中最安全的片子應該就是好萊塢的。和不太熟的朋友第一次看電影,還是看這種安全的主流電影片比較恰當。他把架子上蜘蛛人一二三都拿去櫃臺結帳,櫃臺小姐眼神有些懼怕,看到這人高馬大的男人還拿整套的蜘蛛人,可能覺得有些違和的想笑,但又裝作沒事的敬業的甜聲提醒杜克DVD的歸還日期。
離開DVD出租店,他到隔壁的超市買了些配著看電影用的零食飲料。張天磊的食譜似乎挺廣的,好像吃什麼都會很開心,所以零食很好買。應該說,張天磊這個人本身就散發著快樂自在的氛圍,所以不管做什麼事情,好像都會很開心,總是很高興的面對周遭的人事物,像一個友善的小燈泡,這樣的特質不知不覺已經吸引自己靠近。他看了看籃子裡的啤酒肉乾薯片可樂爆米花,心裡有種很柔軟的感覺,讓他難以察覺的淺淺笑了一下。
選好零食去結帳之後,他拎著大包小包一起帶到張天磊的家門口,先用備用鑰匙開了公寓的門,走到三樓的張天磊家門前時,才按了按門鈴。
午後,張天磊尚還賴在床上睡著,正確來說,他是今天還沒有醒來,昨夜他與謝隆昇談論了許多事情,資訊爆炸般的塞滿了他的腦袋。
他起床通常都是立刻清醒過來的,這天也不例外。他開始回想剛剛做的夢。
這個禮拜的「條件」,是親吻。
親吻……
若是過往,他完全不會想像自己去親吻哪個人,但這個對象如果是張天磊的話,好像有種很莫名的騷動。他伸手扒了扒亂捲的頭髮。親吻這種舉動,是自己只要不主動就可以避免的事情,逃避這個條件的難度相比上一次的「避免受傷」來得容易許多。所以……
杜克放下牙刷,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他……他居然在找理由。
已經四天沒見張天磊了。想看他的笑,聽聽他的聲音。
他很想見張天磊。
杜克盯著床邊的孔雀魚們嘆了口氣,都已經在找理由了,不如就直接去找他吧。反正這禮拜的條件非常容易避免。
他丟了幾顆飼料到小魚缸中,才起床喝咖啡吃早餐。之後先到書房整理了一些近日蒐集的資料,接著順便打掃了房子。幾個小時之後,才出門走到離公寓不遠的DVD出租店,審視著陳列在架子上的DVD光碟。
拿一些DVD去找張天磊一起看吧……不曉得張天磊喜歡怎樣的電影。就他的認知來說,美國的電影對台灣人來說挺普遍的,而其中最安全的片子應該就是好萊塢的。和不太熟的朋友第一次看電影,還是看這種安全的主流電影片比較恰當。他把架子上蜘蛛人一二三都拿去櫃臺結帳,櫃臺小姐眼神有些懼怕,看到這人高馬大的男人還拿整套的蜘蛛人,可能覺得有些違和的想笑,但又裝作沒事的敬業的甜聲提醒杜克DVD的歸還日期。
離開DVD出租店,他到隔壁的超市買了些配著看電影用的零食飲料。張天磊的食譜似乎挺廣的,好像吃什麼都會很開心,所以零食很好買。應該說,張天磊這個人本身就散發著快樂自在的氛圍,所以不管做什麼事情,好像都會很開心,總是很高興的面對周遭的人事物,像一個友善的小燈泡,這樣的特質不知不覺已經吸引自己靠近。他看了看籃子裡的啤酒肉乾薯片可樂爆米花,心裡有種很柔軟的感覺,讓他難以察覺的淺淺笑了一下。
選好零食去結帳之後,他拎著大包小包一起帶到張天磊的家門口,先用備用鑰匙開了公寓的門,走到三樓的張天磊家門前時,才按了按門鈴。
午後,張天磊尚還賴在床上睡著,正確來說,他是今天還沒有醒來,昨夜他與謝隆昇談論了許多事情,資訊爆炸般的塞滿了他的腦袋。
「還在睡?」
杜克看到這樣的張天磊應門,不禁皺了皺眉。現在已經已經下午,他以為這時間點,就算是午睡也差不多該醒了。更重要的是,自己這樣拿DVD又拿零食過來,好像有種打擾了對方的感覺,雖然以對方直率的個性,大概不會覺得被打擾吧……
杜克看了看張天磊有些茫然的神情,杜克有些尷尬地說:「你要不要繼續睡?我沒什麼重要的事,晚點再過來也可以。」
「嗯~~~俺到早上才睡著........」
張天磊打了一個大呵欠,連帶的伸了一個懶腰後,伸手拍拍自己的臉頰,逼迫自己清醒點,但是還是有點睏意的道著:「也是該醒了啦........你就先進來吧,俺去沖個涼就會清醒了......」
一面說著一面伸手拉了拉杜克,要他進來,接著便直接走進浴室裡面,隨意的用腳將塑膠門板踢上,半掩著,不一會兒便聽見了浴室裡傳來的嘩啦嘩啦的水流聲響。
他進客廳前回頭看了看浴室的門,發現張天磊沒有把門完全關上,他的動作或淅瀝水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好像還可以從半掩的門縫中看到張天磊的樣子。杜克有點尷尬的回頭,自己進去客廳坐下,打開可樂喝了幾口,就把零食什麼的都擺在桌子上,然後邊等張天磊沖澡出來,邊看著DVD外包裝的電影文案,看著那些比較艱深的中文字代表什麼意思。
「........」
沖了一個澡之後,張天磊的思緒這才清明了過來,也清楚的回想起剛剛看見的畫面.....他在心裡奇怪著,怎麼他會拎著一堆零食飲料跑過來啊?是想過來找自個玩嗎?不然的話好像也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了──仔細想想....這,似乎是頭一遭,前幾次來的時候他都是來工作的,難得是第一次,過來玩吧?
張天磊一面擦拭著濕漉漉的短髮,嘴角一面忍俊不住的往上勾著笑意的弧度,這樣的變化算是代表著他們之間的關係有所進展了嗎?他笑著將毛巾圍在自己的腰上後,便離開浴室走進了房間裡,他側頭看了一眼杜克,對方正拿著一片DVD的盒子正在研究著呢!
張天磊便自兀來到衣櫃前面翻找著衣服,最後拿了一條四角褲看無袖背心就套上還有些潮濕的身子,毛巾搭在自己的腦袋上便朝杜克走去,問著:「你租了什麼片子?」
「蜘蛛人,一二三都有。你家有播放機吧?」
杜克看著張天磊的臉,詢問著。雖然他本來就有說話看著對方的臉的習慣,但現在更加的只看著臉。
現在張天磊剛出浴,隨便亂看總覺得好像有種很失禮的感覺……有這種想法的自己真是奇怪。不過,感覺同時又滿好的,參加對方的日常生活的某個小環節的感覺,他滿喜歡。
「你看過這片子嗎?」
「蜘蛛人嗎?嗯~看過前面一集,後面兩集還沒看過呢,不過既然都租了,那就從頭看到尾吧。」
張天磊拿起對方手中的DVD擺弄了幾下後,便一邊說著一邊拿到電視機那頭去播放,偶爾無聊時他也會去附近的出租店租片子回來看,因此操作起來倒是相當熟練,將片子撥放後他便一屁股坐下,坐在杜克的身邊──卻是稍微的併攏著雙腿,沒有像前幾次那樣無所謂的貼著對方。
畢竟,心裡總是有些意識了,再像之前那樣貼得緊緊的,總覺得......那裡怪不好意思的,而且會讓他胡思亂想............為了轉移注意,張天磊拿起了桌上擺得滿滿的零食之中的啤酒罐,打開灌了一大口。
杜克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拿薯片起來嚼,偶爾觀察張天磊看電影的反應,偶爾對某些場景某些劇情給個簡短的評論。張天磊真的是很隨和的人,並不太介意觀賞電影的中途被打擾,偶爾還會一起聊個幾句。他們最感同身受的,大概就是瑪莉珍很可怕的這件事吧。
「這演員的肺活量真厲害。」杜克有點受不了的看著女主角被反派抓過來拋過去的時候的尖叫聲,實在太刺耳了,況且一整集都在尖叫。
「........嗯,真的太可怕了。」
從以前開始他就不太敢碰女孩子了,先不提他感覺自己輕輕一碰就會壞掉似的,那種高分貝的尖叫聲還有歇斯底里的模樣......真的叫人退避三舍,完完全全不想接近,張天磊慎重的回答對方,但也許是因為自己是同性戀的關係,所以本來就有些地方不太能夠接受女性的反應也說不定?像大部分的男性應該都蠻喜歡這女主角的吧?
張天磊認真的想著的時候,有些不留意的放鬆了大腿,腿部的肌膚才一接觸到對方的大腿,他隨即反應過來的,將腳收回來,整個人老實的靠在沙發的一邊,完全沒有越過那條看不見的界線,臉上的表情也些微得有些緊張,耳尖子有些略略的紅,畢竟其實也真的很多天沒有接觸到對方了。
杜克留意的看了看張天磊,雖然一開始沒發現,但久了不發現也難了──張天磊在刻意避開接觸。在他的認知裡,張天磊是個很直率很單純的人,之所以會有不一樣的反應,可能是有其他原因吧。身體不舒服?現在他覺得很熱?應該不會是有靜電吧。
「你怎麼了嗎?好像不太對勁。」
「啊?沒有啊?俺沒怎麼樣。」
忽然被對方這麼問著,張天磊的神情頓時有些慌了起來,臉色也比剛剛更紅些,胡亂的揮了揮手,隨意的想要帶過這個話題,有些乾乾的笑著:「怎麼?好端端的問這個幹嘛?....大概是女主角的聲音太嚇人人吧?」
有些不知所云的道著,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彷彿剛剛才被飽受尖叫聲摧殘一樣。
「也許是吧。」
把張天磊慌張的反應看在眼裡,杜克並不多問,轉頭繼續看蜘蛛人。之後好一段時間,杜克有些無法專心看劇情,只把女主角的恐慌,主角的正義,反派的邪惡等比較平面的資訊看在眼裡,腦子亂了一會兒之後才平靜下來。
現在已經播到第三集,整體來說劇情的套路是差不多的,只是加入了更多愛情的元素,男主角彼得如果要選擇當蜘蛛人行俠仗義,那他所愛的人勢必會無奈的陷入危險……瞧瞧瑪莉珍尖叫的次數,比第一集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蜘蛛人為了保護所愛的人而抗拒愛的這個橋斷,讓杜克有非常微妙的代入感。
但總歸是主流電影,結局肯定是邪不勝正,不用看也知道男主角最後一定會和女主角突破困難,幸福的在一起。當然,這是理想的結局,現實中,總是有各種不能扭轉的無奈、原因,讓相愛的人無法在一起,也因此人們才會喜歡看快樂的結局的故事吧。
「張天磊。」杜克出了聲,有所感發的問了個問題:「如果你是彼得,你會繼續當蜘蛛人嗎?」
「嗯?你說剛剛的劇情嗎......」
正當他看得正認真時候,忽然被對方這麼一問,張天磊頓了頓,拿起遙控器將片子暫停,好讓他可以好好的想想對方所問的問題,也不會因此錯過後面的劇情。
張天磊抱著單膝,靠在沙發上,微微皺起了眉頭認真的思考著剛剛杜克所問的問題,他嘗試著去設想各種的情況,過了一段時間後......略微焦躁的抓了抓頭,似乎是怎麼樣也想不出答案的困惑臉,最後,他嘆了一口氣。
「老實說,俺不知道。」
撓撓臉頰,男人粗曠憨厚的臉龐上有著明顯的困窘,但是他很認真的道著:「雖然俺剛剛想個一些情況,但是那些畢竟是想像而已,而我也有沒經歷過彼得他的生活還有他的戰鬥等等.....所以俺真的想不出,當俺碰上了這件事情時,俺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拍謝ㄟ....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摸摸鼻子,張天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沒有馬上播放影片,而是老實的等著對方會不會回答些什麼。
「只是假設性問題而已,回答不出來,代表你是個腳踏實地的人,這樣很好。」
杜克轉頭看了看已經暫停的電視螢幕,想了想自己的答案。「如果是我,我想我可能會放棄瑪莉珍,繼續當英雄。畢竟瑪莉珍很可能會找到另一個愛她的人,過著幸福的生活……但紐約卻只有一個蜘蛛人,如果放棄當英雄,和瑪莉珍在一起,也許所有人都會生活在充滿苦難的紐約。」
雖然放棄愛人繼續當蜘蛛人,彼得自己會很不幸福,但放棄自己的幸福有可能讓更多人幸福,那這個選擇還是挺值得的。以這種觀點想是這樣想,但杜克自己也明白,放了私人感情下去之後,是很難顧慮到別人的幸福的。
「就大義來說,你這個決定跟想法也許是最受到支持的吧.....但是就情感上來說,選擇所愛的應當也不少。」
其實這個問題最後只會有兩個結果,取捨而已,張天磊撐著下巴這般說著,但是這些答案總歸是說而已,沒有真正的遇見,誰也不會知道自己到了最終到底會選擇哪方呢?這麼說完之後的張天磊,不禁直直的看著杜克那五官深刻的側顏.............眼睛輕輕的眨了眨,又道:「但是生活環境的苦難.....也許還是要看人心裡是怎麼想的吧?過得快不快樂,其實也是看在自己的內心。」
不知為何的,有感而發的道著。
人生活在世,很多事情其實就是一念之間,有時候遇到壞的事不一定是壞的,而好的也不一定是好的,是好是壞也是看在自己的解讀,不是嗎?
「那你過得快樂嗎?」
杜克又問了一個不太好回答的問題。拿這種問題問人好像有些冒犯,但杜克確實很想要知道。
「嗯~~~~~~~~整體而言是快樂的。」
杜克一向是認真的人,因此對於他問的問題,張天磊是很認真的思考後才回答對方的,「如果可以快樂的生活,自然是很好──但是沒有人會是時時刻刻都是快樂的,但大部分時間都過得很舒心,那俺想俺應該是相當快樂的吧?」
也不知道這個回答對方是否可以接受?
杜克看著張天磊,神色柔和,說:「和我想得差不多……你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樂觀,充滿正能量的人。」
不管自己以前想的是怎樣,在只剩沒幾天可以活著的「現在」,只要活得沒有遺憾,並且快樂就好了。這樣的道理竟然還是死過了一次才想到的。
杜克回頭看了看電視螢幕,「我們繼續看吧?」
「喔...嗯嗯。」
忽然看見對方這般難得的又些似笑非笑的柔和神色,張天磊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把眼睛擺在哪兒才好,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挪開了視線,摸了摸自己的鼻頭,含糊的應聲後,這才拿起了遙控器點擊播放.....但接下來演了些什麼,卻已經不太能夠好好的將內容收入腦海裡,視線一直不由自主的偷偷瞄著對方的側臉.......
但是,很可惜的是,剛剛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經不再出現了,張天磊偷偷的在內心可惜的嘆了一口氣,而電影也播放完畢了,一口氣看了三片的影集,外面的天色也完全的暗下來了。
「你晚餐要吃什麼?」
張天磊站起身子,活動活動有些僵硬的身體,一邊伸懶腰一邊問著對方。
「都可以。」
杜克閉上眼睛,長時間看電視讓眼睛有些乾澀,他懶懶的應了聲,繼續休息。也許是上次和張天磊去夜市,已經讓杜克深深的把張天磊當作是很會找東西吃的人種,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把決定權交給對方。
「那就隨俺來準備囉?你就在這裡等著吃吧!」
扭了扭腰身,活絡筋骨後,張天磊站著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杜克,粗曠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有些志得意滿的笑容,接著他便離開了房間,走到了廚房去準備晚餐,雖然他會的菜色不多,但還是會下下廚,自己煮飯的,簡單好吃的一兩道菜,倒是不成問題,他蹲在冰箱裡將冰箱可用的食材一一的取出,思量著這些東西可以來做什麼好吃的給對方。
想著,張天磊又回到了門口,探身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大聲的問著:「唉!你要吃炒飯還是蛋包飯啊?」
因為主人家不在客廳,杜克沒帶其他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但也不方便自己做其他事情,所以他就癱躺在沙發上休息。
「蛋包飯。」
他有些懶懶的用對方聽得到的音量回應,然後又持續躺靠在沙發上。大概是太放鬆了還是真的有點累了,也許沒睡午覺也是原因之一,杜克漸漸的意識朦朧,在沙發上打了盹。
得到答案之後的張天磊一面喃喃唸著蛋包飯一面走回廚房,總覺得他說要吃蛋包飯有種莫名其妙的怪可愛的──就好像在問小孩子要吃炒飯還是蛋包飯時,小孩十之八九都會選則吃蛋包飯一樣,雖然是沒由來的根據,但.......張天磊忍俊不住的偷笑著,雖然是因為自己看雞蛋還有很多才會這樣問他的,要是他選擇炒飯自己也會再弄個什麼蛋料理把雞蛋用完吧!
張天磊翻了翻自己的廚櫃,他記得他還有剩下幾包康寶濃湯的調理包跟綠巨人──張天磊看了看食材後,最後決定要做培根口味的蛋包飯、跟滿滿都是玉米的蝦仁玉米濃湯,還剩下的五根德國香腸也順便煎一煎就可以解決今天的晚餐了。
這些菜色做起來並不困難,他也不需要煮飯,他習慣一次煮很多白飯然後凍起來慢慢吃,用來炒飯最是剛好了,一陣鍋鏟鏗鏘的炒菜聲過後,陣陣的香味也瀰漫了不大的廚房,大概也是怕對方餓著,因此張天磊手腳俐落的完成了他的料理,暫時將鍋碗瓢盆堆在洗碗槽之後,他便端著兩盤蛋包飯走回客廳。
金黃色圓鼓鼓的蛋包上面點綴的紅褐的番茄醬看起來就是讓人食指大動,一旁還有煎的焦香的香腸,滿滿一鍋濃郁的濃湯也上桌了,但是這些食物的香味倒是沒有喚醒窩在沙發上睡眠的男人.........
「居然睡著啦.......」
張天磊站在沙發邊,彎腰觀察著毫無防備的杜克......就連睡覺的時候也都皺著眉啊?雖然醒著的時候.....他皺眉皺得更厲害些.........看著看著,他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對方皺著的眉心,沒醒來。
指尖移到對方的臉頰,又戳了戳,還是沒醒來。
張天磊這才大著膽子的用更多的指腹去碰上了對方的皮膚,揉捏了一下,很典型的男人的臉,一點都不柔軟,但是卻更讓人心動,手指也忍不住游移道對方看來一直很蓬鬆捲曲的褐髮,雖然有些粗糙,但是....整體摸起來卻相當的滑順好摸,內心有種莫名其妙的激動,但卻完全停不下手,彷彿被迷惑了一樣得這裡摸摸那兒摸摸的。
但也許就只有這樣子,在對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才敢這樣放膽子的任意妄為吧?若是清醒了,他又會關上櫃子,躲在縫兒裡面偷看著。
杜克是一個標準的男人,外國人,有著棕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睛。
幾乎沒有見過他的笑容,表情總是很陰鬱得模樣,但也沒有什麼,男人嘛,總是有一兩個不愛笑的,這樣的他在人群裡總是非常的搶眼的,高大厚實的身形,粗壯的雙腿還有緊實的臀部.......非常的夠漢子,無一處不吸引住自己。
每一次他的來訪總是會讓自己雀躍萬分,但也隱隱約約的對自己感到羞恥,這樣的男人怎麼能不叫自己忍住不去意淫他?
小小的陰暗藏起在他不敢說出自己性向的開朗笑容之下。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天殺的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忍耐多久,越來越被對方吸引,雖然他真的從來不愛笑,但是交往起來總是會讓人感到舒服愜意又有些緊張..........但是自己是同性戀,要是被對方知道了自己其實總是對他抱有那種齷齪的想法....他還會願意跟自己來往嗎?
小小的苦惱變成大大的煩惱,但是壓抑不住的衝動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張天磊滿腦子的煩躁,但身體卻先背叛了他,本來只是摸著的手,還有身體越來越接近對方──一直到嘴唇碰觸到了什麼溫熱的............張天磊猛然回神過來,自己的唇居然碰觸上了對方微皺著的眉心,心裡猛的一嚇,伸手啪的一聲拍在對方的眉心和額頭上,像是要把自己剛剛接觸到的地方給湮滅掉。
「唉!睡屁啊!?起來吃飯了!」
粗魯的話語是在遮掩自己剛剛的罪行。
被忽然打了一下,加上張天磊的大音量,不醒也難了,杜克有點懵懵的醒了過來,意識回來之前,先聞到了一桌的香味。哦,張天磊把晚餐張羅好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嘗試理解剛剛為什麼被打了。
只是叫自己起床,應該不至於動手吧……不過想了一下就被一桌的香味打擾思緒,肚子也感覺開始蠕動起來。
「可以吃飯了?」
「不然呢?」
才剛犯罪過後的張天磊因為緊張而不由得語氣有點粗魯,他抓起桌上的湯匙一把塞進杜克的手裡,半晌後才一屁股坐下,伸手用力的拍揉著自己的臉,噓了一口氣後極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確認自己的神色無異後,張天磊這才對杜克露出一個笑容道:「吃飯吧。」
杜克朝對方點點頭,拿了湯匙戳開包裹在炒飯外頭的蛋包,裡頭熱騰騰的炒飯露了出來,聞起來也更可口了,就開始混著蕃茄醬扒飯來吃,味道比預期的還要好些,杜克邊吃得津津有味邊想著,也把幾根香腸拿起來配著吃。
吃飯的時間不長不短,杜克吃完過後,也差不多該告辭了,幫著張天磊一起收拾今天留下的垃圾,把垃圾包放張天磊家門口,拿起DVD就道別,準備回家。
「嗯,掰啦。」
張天磊靠在門邊,模樣輕鬆的跟對方道別,殊不知他只是故作輕鬆的模樣與對方揮揮手,目送著對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樓梯間──他扒亂的頭髮,忽然就這麼息地而坐,房中明亮的燈光照著他,在他的面前拉出了一道深色的長影子......他不知坐了多久,終於起身進了房間,但是卻是抓著鑰匙出了門。
離開了公寓後他沒有抬頭看看對方的窗子是否明亮,而是一路走到了夜晚的運河邊這才放緩的腳步,他徐步走著,感受著微涼帶著潮味的夜風,走了小半路後靠在欄杆邊瞇著眼,微微抿著唇,他在想著那意外的親吻.....也許不該是意外,而是他本能的想要這麼做,所以才這麼做了。
感覺到貪婪與不滿足,以及深沉的渴望。
長長的嘆息────在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瞞不了的,這份難以掌控的衝動。
「夜安。」
這時一聲憔悴打斷了他的思慮,張天磊望向了聲音的來源,昏暗的夜裡,站在河岸邊的是一道憔悴的身影,一張憔悴的臉孔,憔悴的氣息,是的,異常的憔悴,他也僅僅只能用憔悴來形容,也許添加了些許的詭異,那人兀自的道著:「初次見面....你好,也許這麼說....很唐突。」
「但是,最近在你的身邊...是否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呢?」
語落,那張憔悴的臉孔上揚起了一抹奇異而古怪的淺淺笑意,削瘦的手指上夾著一張卡片,像是指揮家揮舞著指揮棒一樣晃動著,他道:「比如說.....一個對你來說有著特別意義,或是親近的人身上.....所發生的,無法解釋的事情。」
「.....」
張天磊靜靜的聽著他說著,有什麼記憶要出匣般的洶湧,一種拒絕去回憶的壓制讓張天磊強逼著自己只注意著眼前的人──但對方似乎未曾察覺,只是輕晃著兩指之間的卡片,最終他讓卡片落到了張天磊的手中做為曲終,若有似無的笑意在他的嘴角邊漫延著。
「.....一時間這麼說著也令人感到困擾吧?」
他微微退後了一步,讓自己的身影更加的陷入黑暗裡,仍舊憔悴的嗓音伴隨著夜風傳來:「.....如果你心中的疑惑仍舊盤旋不去,就撥打那上面的電話連絡我吧.....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疑問謎底.......」
「那麼,就此再會了。」
憔悴的人,憔悴的笑意,古怪而奇異的氛圍,那人留下了這一段幾乎讓人不解與迷惑的話語後,漸漸的離去,遠離,彷彿他未曾到來,但是手中的卡片便是他存在的證明。
張天磊看著手中的卡片與上面的一串數字,兀自沉默著良久......良久、良久。
杜克看到這樣的張天磊應門,不禁皺了皺眉。現在已經已經下午,他以為這時間點,就算是午睡也差不多該醒了。更重要的是,自己這樣拿DVD又拿零食過來,好像有種打擾了對方的感覺,雖然以對方直率的個性,大概不會覺得被打擾吧……
杜克看了看張天磊有些茫然的神情,杜克有些尷尬地說:「你要不要繼續睡?我沒什麼重要的事,晚點再過來也可以。」
「嗯~~~俺到早上才睡著........」
張天磊打了一個大呵欠,連帶的伸了一個懶腰後,伸手拍拍自己的臉頰,逼迫自己清醒點,但是還是有點睏意的道著:「也是該醒了啦........你就先進來吧,俺去沖個涼就會清醒了......」
一面說著一面伸手拉了拉杜克,要他進來,接著便直接走進浴室裡面,隨意的用腳將塑膠門板踢上,半掩著,不一會兒便聽見了浴室裡傳來的嘩啦嘩啦的水流聲響。
他進客廳前回頭看了看浴室的門,發現張天磊沒有把門完全關上,他的動作或淅瀝水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好像還可以從半掩的門縫中看到張天磊的樣子。杜克有點尷尬的回頭,自己進去客廳坐下,打開可樂喝了幾口,就把零食什麼的都擺在桌子上,然後邊等張天磊沖澡出來,邊看著DVD外包裝的電影文案,看著那些比較艱深的中文字代表什麼意思。
「........」
沖了一個澡之後,張天磊的思緒這才清明了過來,也清楚的回想起剛剛看見的畫面.....他在心裡奇怪著,怎麼他會拎著一堆零食飲料跑過來啊?是想過來找自個玩嗎?不然的話好像也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了──仔細想想....這,似乎是頭一遭,前幾次來的時候他都是來工作的,難得是第一次,過來玩吧?
張天磊一面擦拭著濕漉漉的短髮,嘴角一面忍俊不住的往上勾著笑意的弧度,這樣的變化算是代表著他們之間的關係有所進展了嗎?他笑著將毛巾圍在自己的腰上後,便離開浴室走進了房間裡,他側頭看了一眼杜克,對方正拿著一片DVD的盒子正在研究著呢!
張天磊便自兀來到衣櫃前面翻找著衣服,最後拿了一條四角褲看無袖背心就套上還有些潮濕的身子,毛巾搭在自己的腦袋上便朝杜克走去,問著:「你租了什麼片子?」
「蜘蛛人,一二三都有。你家有播放機吧?」
杜克看著張天磊的臉,詢問著。雖然他本來就有說話看著對方的臉的習慣,但現在更加的只看著臉。
現在張天磊剛出浴,隨便亂看總覺得好像有種很失禮的感覺……有這種想法的自己真是奇怪。不過,感覺同時又滿好的,參加對方的日常生活的某個小環節的感覺,他滿喜歡。
「你看過這片子嗎?」
「蜘蛛人嗎?嗯~看過前面一集,後面兩集還沒看過呢,不過既然都租了,那就從頭看到尾吧。」
張天磊拿起對方手中的DVD擺弄了幾下後,便一邊說著一邊拿到電視機那頭去播放,偶爾無聊時他也會去附近的出租店租片子回來看,因此操作起來倒是相當熟練,將片子撥放後他便一屁股坐下,坐在杜克的身邊──卻是稍微的併攏著雙腿,沒有像前幾次那樣無所謂的貼著對方。
畢竟,心裡總是有些意識了,再像之前那樣貼得緊緊的,總覺得......那裡怪不好意思的,而且會讓他胡思亂想............為了轉移注意,張天磊拿起了桌上擺得滿滿的零食之中的啤酒罐,打開灌了一大口。
杜克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拿薯片起來嚼,偶爾觀察張天磊看電影的反應,偶爾對某些場景某些劇情給個簡短的評論。張天磊真的是很隨和的人,並不太介意觀賞電影的中途被打擾,偶爾還會一起聊個幾句。他們最感同身受的,大概就是瑪莉珍很可怕的這件事吧。
「這演員的肺活量真厲害。」杜克有點受不了的看著女主角被反派抓過來拋過去的時候的尖叫聲,實在太刺耳了,況且一整集都在尖叫。
「........嗯,真的太可怕了。」
從以前開始他就不太敢碰女孩子了,先不提他感覺自己輕輕一碰就會壞掉似的,那種高分貝的尖叫聲還有歇斯底里的模樣......真的叫人退避三舍,完完全全不想接近,張天磊慎重的回答對方,但也許是因為自己是同性戀的關係,所以本來就有些地方不太能夠接受女性的反應也說不定?像大部分的男性應該都蠻喜歡這女主角的吧?
張天磊認真的想著的時候,有些不留意的放鬆了大腿,腿部的肌膚才一接觸到對方的大腿,他隨即反應過來的,將腳收回來,整個人老實的靠在沙發的一邊,完全沒有越過那條看不見的界線,臉上的表情也些微得有些緊張,耳尖子有些略略的紅,畢竟其實也真的很多天沒有接觸到對方了。
杜克留意的看了看張天磊,雖然一開始沒發現,但久了不發現也難了──張天磊在刻意避開接觸。在他的認知裡,張天磊是個很直率很單純的人,之所以會有不一樣的反應,可能是有其他原因吧。身體不舒服?現在他覺得很熱?應該不會是有靜電吧。
「你怎麼了嗎?好像不太對勁。」
「啊?沒有啊?俺沒怎麼樣。」
忽然被對方這麼問著,張天磊的神情頓時有些慌了起來,臉色也比剛剛更紅些,胡亂的揮了揮手,隨意的想要帶過這個話題,有些乾乾的笑著:「怎麼?好端端的問這個幹嘛?....大概是女主角的聲音太嚇人人吧?」
有些不知所云的道著,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彷彿剛剛才被飽受尖叫聲摧殘一樣。
「也許是吧。」
把張天磊慌張的反應看在眼裡,杜克並不多問,轉頭繼續看蜘蛛人。之後好一段時間,杜克有些無法專心看劇情,只把女主角的恐慌,主角的正義,反派的邪惡等比較平面的資訊看在眼裡,腦子亂了一會兒之後才平靜下來。
現在已經播到第三集,整體來說劇情的套路是差不多的,只是加入了更多愛情的元素,男主角彼得如果要選擇當蜘蛛人行俠仗義,那他所愛的人勢必會無奈的陷入危險……瞧瞧瑪莉珍尖叫的次數,比第一集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蜘蛛人為了保護所愛的人而抗拒愛的這個橋斷,讓杜克有非常微妙的代入感。
但總歸是主流電影,結局肯定是邪不勝正,不用看也知道男主角最後一定會和女主角突破困難,幸福的在一起。當然,這是理想的結局,現實中,總是有各種不能扭轉的無奈、原因,讓相愛的人無法在一起,也因此人們才會喜歡看快樂的結局的故事吧。
「張天磊。」杜克出了聲,有所感發的問了個問題:「如果你是彼得,你會繼續當蜘蛛人嗎?」
「嗯?你說剛剛的劇情嗎......」
正當他看得正認真時候,忽然被對方這麼一問,張天磊頓了頓,拿起遙控器將片子暫停,好讓他可以好好的想想對方所問的問題,也不會因此錯過後面的劇情。
張天磊抱著單膝,靠在沙發上,微微皺起了眉頭認真的思考著剛剛杜克所問的問題,他嘗試著去設想各種的情況,過了一段時間後......略微焦躁的抓了抓頭,似乎是怎麼樣也想不出答案的困惑臉,最後,他嘆了一口氣。
「老實說,俺不知道。」
撓撓臉頰,男人粗曠憨厚的臉龐上有著明顯的困窘,但是他很認真的道著:「雖然俺剛剛想個一些情況,但是那些畢竟是想像而已,而我也有沒經歷過彼得他的生活還有他的戰鬥等等.....所以俺真的想不出,當俺碰上了這件事情時,俺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拍謝ㄟ....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摸摸鼻子,張天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沒有馬上播放影片,而是老實的等著對方會不會回答些什麼。
「只是假設性問題而已,回答不出來,代表你是個腳踏實地的人,這樣很好。」
杜克轉頭看了看已經暫停的電視螢幕,想了想自己的答案。「如果是我,我想我可能會放棄瑪莉珍,繼續當英雄。畢竟瑪莉珍很可能會找到另一個愛她的人,過著幸福的生活……但紐約卻只有一個蜘蛛人,如果放棄當英雄,和瑪莉珍在一起,也許所有人都會生活在充滿苦難的紐約。」
雖然放棄愛人繼續當蜘蛛人,彼得自己會很不幸福,但放棄自己的幸福有可能讓更多人幸福,那這個選擇還是挺值得的。以這種觀點想是這樣想,但杜克自己也明白,放了私人感情下去之後,是很難顧慮到別人的幸福的。
「就大義來說,你這個決定跟想法也許是最受到支持的吧.....但是就情感上來說,選擇所愛的應當也不少。」
其實這個問題最後只會有兩個結果,取捨而已,張天磊撐著下巴這般說著,但是這些答案總歸是說而已,沒有真正的遇見,誰也不會知道自己到了最終到底會選擇哪方呢?這麼說完之後的張天磊,不禁直直的看著杜克那五官深刻的側顏.............眼睛輕輕的眨了眨,又道:「但是生活環境的苦難.....也許還是要看人心裡是怎麼想的吧?過得快不快樂,其實也是看在自己的內心。」
不知為何的,有感而發的道著。
人生活在世,很多事情其實就是一念之間,有時候遇到壞的事不一定是壞的,而好的也不一定是好的,是好是壞也是看在自己的解讀,不是嗎?
「那你過得快樂嗎?」
杜克又問了一個不太好回答的問題。拿這種問題問人好像有些冒犯,但杜克確實很想要知道。
「嗯~~~~~~~~整體而言是快樂的。」
杜克一向是認真的人,因此對於他問的問題,張天磊是很認真的思考後才回答對方的,「如果可以快樂的生活,自然是很好──但是沒有人會是時時刻刻都是快樂的,但大部分時間都過得很舒心,那俺想俺應該是相當快樂的吧?」
也不知道這個回答對方是否可以接受?
杜克看著張天磊,神色柔和,說:「和我想得差不多……你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樂觀,充滿正能量的人。」
不管自己以前想的是怎樣,在只剩沒幾天可以活著的「現在」,只要活得沒有遺憾,並且快樂就好了。這樣的道理竟然還是死過了一次才想到的。
杜克回頭看了看電視螢幕,「我們繼續看吧?」
「喔...嗯嗯。」
忽然看見對方這般難得的又些似笑非笑的柔和神色,張天磊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把眼睛擺在哪兒才好,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挪開了視線,摸了摸自己的鼻頭,含糊的應聲後,這才拿起了遙控器點擊播放.....但接下來演了些什麼,卻已經不太能夠好好的將內容收入腦海裡,視線一直不由自主的偷偷瞄著對方的側臉.......
但是,很可惜的是,剛剛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經不再出現了,張天磊偷偷的在內心可惜的嘆了一口氣,而電影也播放完畢了,一口氣看了三片的影集,外面的天色也完全的暗下來了。
「你晚餐要吃什麼?」
張天磊站起身子,活動活動有些僵硬的身體,一邊伸懶腰一邊問著對方。
「都可以。」
杜克閉上眼睛,長時間看電視讓眼睛有些乾澀,他懶懶的應了聲,繼續休息。也許是上次和張天磊去夜市,已經讓杜克深深的把張天磊當作是很會找東西吃的人種,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把決定權交給對方。
「那就隨俺來準備囉?你就在這裡等著吃吧!」
扭了扭腰身,活絡筋骨後,張天磊站著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杜克,粗曠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有些志得意滿的笑容,接著他便離開了房間,走到了廚房去準備晚餐,雖然他會的菜色不多,但還是會下下廚,自己煮飯的,簡單好吃的一兩道菜,倒是不成問題,他蹲在冰箱裡將冰箱可用的食材一一的取出,思量著這些東西可以來做什麼好吃的給對方。
想著,張天磊又回到了門口,探身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大聲的問著:「唉!你要吃炒飯還是蛋包飯啊?」
因為主人家不在客廳,杜克沒帶其他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但也不方便自己做其他事情,所以他就癱躺在沙發上休息。
「蛋包飯。」
他有些懶懶的用對方聽得到的音量回應,然後又持續躺靠在沙發上。大概是太放鬆了還是真的有點累了,也許沒睡午覺也是原因之一,杜克漸漸的意識朦朧,在沙發上打了盹。
得到答案之後的張天磊一面喃喃唸著蛋包飯一面走回廚房,總覺得他說要吃蛋包飯有種莫名其妙的怪可愛的──就好像在問小孩子要吃炒飯還是蛋包飯時,小孩十之八九都會選則吃蛋包飯一樣,雖然是沒由來的根據,但.......張天磊忍俊不住的偷笑著,雖然是因為自己看雞蛋還有很多才會這樣問他的,要是他選擇炒飯自己也會再弄個什麼蛋料理把雞蛋用完吧!
張天磊翻了翻自己的廚櫃,他記得他還有剩下幾包康寶濃湯的調理包跟綠巨人──張天磊看了看食材後,最後決定要做培根口味的蛋包飯、跟滿滿都是玉米的蝦仁玉米濃湯,還剩下的五根德國香腸也順便煎一煎就可以解決今天的晚餐了。
這些菜色做起來並不困難,他也不需要煮飯,他習慣一次煮很多白飯然後凍起來慢慢吃,用來炒飯最是剛好了,一陣鍋鏟鏗鏘的炒菜聲過後,陣陣的香味也瀰漫了不大的廚房,大概也是怕對方餓著,因此張天磊手腳俐落的完成了他的料理,暫時將鍋碗瓢盆堆在洗碗槽之後,他便端著兩盤蛋包飯走回客廳。
金黃色圓鼓鼓的蛋包上面點綴的紅褐的番茄醬看起來就是讓人食指大動,一旁還有煎的焦香的香腸,滿滿一鍋濃郁的濃湯也上桌了,但是這些食物的香味倒是沒有喚醒窩在沙發上睡眠的男人.........
「居然睡著啦.......」
張天磊站在沙發邊,彎腰觀察著毫無防備的杜克......就連睡覺的時候也都皺著眉啊?雖然醒著的時候.....他皺眉皺得更厲害些.........看著看著,他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對方皺著的眉心,沒醒來。
指尖移到對方的臉頰,又戳了戳,還是沒醒來。
張天磊這才大著膽子的用更多的指腹去碰上了對方的皮膚,揉捏了一下,很典型的男人的臉,一點都不柔軟,但是卻更讓人心動,手指也忍不住游移道對方看來一直很蓬鬆捲曲的褐髮,雖然有些粗糙,但是....整體摸起來卻相當的滑順好摸,內心有種莫名其妙的激動,但卻完全停不下手,彷彿被迷惑了一樣得這裡摸摸那兒摸摸的。
但也許就只有這樣子,在對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才敢這樣放膽子的任意妄為吧?若是清醒了,他又會關上櫃子,躲在縫兒裡面偷看著。
杜克是一個標準的男人,外國人,有著棕色的頭髮和藍色的眼睛。
幾乎沒有見過他的笑容,表情總是很陰鬱得模樣,但也沒有什麼,男人嘛,總是有一兩個不愛笑的,這樣的他在人群裡總是非常的搶眼的,高大厚實的身形,粗壯的雙腿還有緊實的臀部.......非常的夠漢子,無一處不吸引住自己。
每一次他的來訪總是會讓自己雀躍萬分,但也隱隱約約的對自己感到羞恥,這樣的男人怎麼能不叫自己忍住不去意淫他?
小小的陰暗藏起在他不敢說出自己性向的開朗笑容之下。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天殺的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忍耐多久,越來越被對方吸引,雖然他真的從來不愛笑,但是交往起來總是會讓人感到舒服愜意又有些緊張..........但是自己是同性戀,要是被對方知道了自己其實總是對他抱有那種齷齪的想法....他還會願意跟自己來往嗎?
小小的苦惱變成大大的煩惱,但是壓抑不住的衝動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張天磊滿腦子的煩躁,但身體卻先背叛了他,本來只是摸著的手,還有身體越來越接近對方──一直到嘴唇碰觸到了什麼溫熱的............張天磊猛然回神過來,自己的唇居然碰觸上了對方微皺著的眉心,心裡猛的一嚇,伸手啪的一聲拍在對方的眉心和額頭上,像是要把自己剛剛接觸到的地方給湮滅掉。
「唉!睡屁啊!?起來吃飯了!」
粗魯的話語是在遮掩自己剛剛的罪行。
被忽然打了一下,加上張天磊的大音量,不醒也難了,杜克有點懵懵的醒了過來,意識回來之前,先聞到了一桌的香味。哦,張天磊把晚餐張羅好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嘗試理解剛剛為什麼被打了。
只是叫自己起床,應該不至於動手吧……不過想了一下就被一桌的香味打擾思緒,肚子也感覺開始蠕動起來。
「可以吃飯了?」
「不然呢?」
才剛犯罪過後的張天磊因為緊張而不由得語氣有點粗魯,他抓起桌上的湯匙一把塞進杜克的手裡,半晌後才一屁股坐下,伸手用力的拍揉著自己的臉,噓了一口氣後極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確認自己的神色無異後,張天磊這才對杜克露出一個笑容道:「吃飯吧。」
杜克朝對方點點頭,拿了湯匙戳開包裹在炒飯外頭的蛋包,裡頭熱騰騰的炒飯露了出來,聞起來也更可口了,就開始混著蕃茄醬扒飯來吃,味道比預期的還要好些,杜克邊吃得津津有味邊想著,也把幾根香腸拿起來配著吃。
吃飯的時間不長不短,杜克吃完過後,也差不多該告辭了,幫著張天磊一起收拾今天留下的垃圾,把垃圾包放張天磊家門口,拿起DVD就道別,準備回家。
「嗯,掰啦。」
張天磊靠在門邊,模樣輕鬆的跟對方道別,殊不知他只是故作輕鬆的模樣與對方揮揮手,目送著對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樓梯間──他扒亂的頭髮,忽然就這麼息地而坐,房中明亮的燈光照著他,在他的面前拉出了一道深色的長影子......他不知坐了多久,終於起身進了房間,但是卻是抓著鑰匙出了門。
離開了公寓後他沒有抬頭看看對方的窗子是否明亮,而是一路走到了夜晚的運河邊這才放緩的腳步,他徐步走著,感受著微涼帶著潮味的夜風,走了小半路後靠在欄杆邊瞇著眼,微微抿著唇,他在想著那意外的親吻.....也許不該是意外,而是他本能的想要這麼做,所以才這麼做了。
感覺到貪婪與不滿足,以及深沉的渴望。
長長的嘆息────在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瞞不了的,這份難以掌控的衝動。
「夜安。」
這時一聲憔悴打斷了他的思慮,張天磊望向了聲音的來源,昏暗的夜裡,站在河岸邊的是一道憔悴的身影,一張憔悴的臉孔,憔悴的氣息,是的,異常的憔悴,他也僅僅只能用憔悴來形容,也許添加了些許的詭異,那人兀自的道著:「初次見面....你好,也許這麼說....很唐突。」
「但是,最近在你的身邊...是否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呢?」
語落,那張憔悴的臉孔上揚起了一抹奇異而古怪的淺淺笑意,削瘦的手指上夾著一張卡片,像是指揮家揮舞著指揮棒一樣晃動著,他道:「比如說.....一個對你來說有著特別意義,或是親近的人身上.....所發生的,無法解釋的事情。」
「.....」
張天磊靜靜的聽著他說著,有什麼記憶要出匣般的洶湧,一種拒絕去回憶的壓制讓張天磊強逼著自己只注意著眼前的人──但對方似乎未曾察覺,只是輕晃著兩指之間的卡片,最終他讓卡片落到了張天磊的手中做為曲終,若有似無的笑意在他的嘴角邊漫延著。
「.....一時間這麼說著也令人感到困擾吧?」
他微微退後了一步,讓自己的身影更加的陷入黑暗裡,仍舊憔悴的嗓音伴隨著夜風傳來:「.....如果你心中的疑惑仍舊盤旋不去,就撥打那上面的電話連絡我吧.....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疑問謎底.......」
「那麼,就此再會了。」
憔悴的人,憔悴的笑意,古怪而奇異的氛圍,那人留下了這一段幾乎讓人不解與迷惑的話語後,漸漸的離去,遠離,彷彿他未曾到來,但是手中的卡片便是他存在的證明。
張天磊看著手中的卡片與上面的一串數字,兀自沉默著良久......良久、良久。
❥接續-